秋高氣爽,一輪如圓盤一般的太陽高高地掛在藍天上。
楊朗寧躺在學校青春廣場的木質長椅上,眯著雙眼,極其愜意地享受這C市難得一見的秋日煦陽。在那絕不同於夏日般熾熱的溫暖陽光的揮灑下,他渾身從骨子裏都透著一股暖洋洋的舒爽。
“也許很快就會和這種無憂無慮的日子告別了吧。”他心裏淡淡地發出了一聲感慨。
大四了,還有不到一年時間就將踏入社會,楊朗寧難免會對自己的將來產生一絲帶著迷惘的惆悵。身邊大多同學都在利用這幾乎沒有課程安排的一年,未雨綢繆地走出校園去各式各樣的企業單位實習,提前曆練社會。而他卻還沒想好自己將來究竟想做什麼?
人一旦失去目標,自然就會感到迷茫。
就在他快要被這暖烘烘地陽光拖進夢鄉的時候,一陣手機鈴聲卻將他拉了回來。
鈴聲響了足足十秒鍾,他才不情不願地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來。來電顯示是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陌生號碼。
楊朗寧微微皺了下眉頭,考慮是接還是不接。
最終他還是摁下了接聽鍵。理由無他:即使是打錯的電話,鈴聲能堅持響這麼久,顯然也不是隨便打來的,這次不接,十有八九過會兒還是要打來。
“誰啊?”既然是陌生的電話,楊朗寧也就絲毫不掩飾自己不爽的語氣。
“咖啡,是你嗎?”來電的女人沒有自報家門,反而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咖啡?乍一聽到這個稱呼,楊朗寧第一反應便是對方找錯人了,但隨即他就想起,他確實有個稱呼叫“咖啡”。
兩年前,他玩的第一款網絡遊戲的ID叫“苦咖啡”,裏麵熟悉的朋友就是叫他“咖啡”。
叫他咖啡的女人?
他腦海裏頓時浮現出那個喜歡穿淡藍色衣服,喜歡在遊戲裏的晚上去海邊散步,喜歡深入各種危險怪區采集稀有草藥的女人來。
叫他咖啡,又知道他手機號碼的女人,就隻有這個在遊戲中叫“心似深海藍”的女人了。
“你是……海藍?!”
“嗯。”女人輕應一聲,證實了他的猜測,似乎對他一下就猜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怎麼意外。
“啊!真想不到你會給我打電話!”楊朗寧有些激動和欣喜地開著玩笑說,“我還以為有生之年都沒辦法實現聽一聽你聲音的願望呢。”
“嗬嗬,我又不是歌星,我的聲音有什麼好聽的。”心似深海藍輕笑著說。
“你如果去當歌星,恐怕其他女歌星都要失業了。”雖然這個恭維很誇張,但楊朗寧確實認為從電話裏傳來的心似深海藍的聲音非常動聽。
心似深海藍淡淡地笑了兩聲,並沒有回應這句話恭維話,轉而問道,“你現在還玩遊戲嗎?”
“玩。不過自從你在遊戲裏給我發了封郵件就突然消失後,我後來玩了好幾款網遊,都提不起太大興趣,玩不了多久就沒勁了。少了美女作伴,就是無趣啊,哈哈。”楊朗寧原本隻是出於口花花的習慣,隨口說的這句話,但說出來之後,他卻感覺好像事實確實如此。
說起來,他現在才發覺自己對這個在虛幻世界裏認識的,有些神秘的女人,一直都有種莫名的感覺。
他當時是一個人去玩那款網絡遊戲的,在遊戲裏是個獨行俠,有次和一夥人發生了衝突,被圍攻。眼看就要寡不敵眾,裝備被爆的時候,卻恰好遇上心似深海藍路過,幫他加血度過了難關,她自己卻因為被對方重點關照而掛了。雖然後來楊朗寧爆發替她報了仇,心裏卻很內疚。
之後兩人便經常在一起打怪做任務,並見證了他從一名默默無聞的網遊菜鳥成為躋身全服十大之列的高手。
一起玩的時候,楊朗寧還沒有太多感覺,但心似深海藍突然離開那個遊戲後,他才感到有些寂寞和無聊,玩起遊戲來總感覺少了什麼,所以沒過多久他也沒玩那個遊戲了。
再後來,他走馬觀花似地玩了不少網遊,也總是玩不了多久,就感覺興趣索然。他本以為這是因為遊戲的緣故,可現在突然發覺是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
他說不清楚心裏對心似深海藍究竟是什麼感覺,要說喜歡吧,他們隻在一個遊戲中有交集,彼此了解並不多,似乎還談不上。但要說不喜歡,他對她又有種淡淡的掛念,這兩年偶爾總會突然想起和她在遊戲裏的一些趣事。
他心裏好像有根無形的絲連在心似深海藍身上,平時幾乎沒有感覺,不像思念那麼強烈,如橡皮筋一般隻要一段時間不見,就急切地想將對方拉回身邊;但卻異常堅韌,即使兩年時間未有任何交集,這根絲也從未斷過,隻要稍有觸動,便會撩撥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