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被釘在十字架上的人(1 / 2)

尼采的性格始終是憂鬱的,他對生命始終比任何人都敏感,他的父親在33歲時就死去了,這位短命的父親在生前就是一個文弱、可親、多病的人。父親的過早去世,在尼采的心中留下了非常沉重而深刻的記憶,這種記憶像一根無形的繩索始終束縛著尼采,他在其自傳的開頭一章曾說:“在我父親生命衰老的同一年,我的生命也開始衰老,在我36歲的那一年,我的生命力到了最低點我仍然活著,可是我看不到我麵前三步遠以外的地方。那個時候,即1879年,我辭去巴塞爾大學的教職。整個夏天,像幽靈一樣地住在聖慕尼茲(stmoritz)。而冬天,也是我生命中最低暗的一段時期,也是像幽靈一樣地住在倫堡(Nuamburg)。”

可以認為在尼采的心中,他一直對自己的健康狀況充滿了顧慮,他懷疑自己不會活得很久,他的這種感覺使他本來就虛弱的體質變得更加脆弱了。他在12歲的時候就經常頭痛,後來,這種頭痛病一直伴隨著他,有時候他一連72小時頭痛,這使他處於極度的痛苦之中。而一件叫人不解的事是,每當他在極度的頭痛中時,他在理智上卻極端清醒,然後在冷靜的狀態下,他能想出許多充滿靈感的東西。如果他處於健康的狀態時,他反而不夠細密,不夠冷靜。似乎他的靈感和深刻思想是以自己的頭痛來換取的。尼采在這一點上確實與常人不一樣。

有一位醫生曾經懷疑尼采在神經方麵有毛病,但是經過幾次檢查,他又找不出毛病來,相反,這位醫生懷疑自己的神經有了毛病。從器官上檢查,尼采確實沒有什麼毛病,盡管他的眼睛近視而且接近失明,但眼睛的機能本身並沒有缺陷,尼采對自己身體的矛盾狀況始終百思不解,他隻能對自己安慰道:“一個在本質上屬於病態的人根本不可能變為健康的,靠一個人自己的努力去變成健康,那更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麵,對一個內在健全的人而言,疾病甚至可以作為生命的有力刺激品,作為生命旺盛的刺激品。我就是以這種態度來看我長時期的疾病的,我好像重新發現了生命。我在某種方式之下,嚐過一切美好甚至驚奇的東西,可是別人在同樣的方式之下,卻無法得到它們從我的健康和生命意誌中,我創造了我的哲學……由於,我希望這一點能為人了解,所以就在我生命力最低落的那年中,我不再是悲觀主義者了,自我恢複的本能不容許一種貧乏和絕望的哲學。”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尼采的身心愉快是靠他的意誌來維持的,當他的意誌開始崩潰時,他的身體和整個思想就跟著坍塌了。1889年1月3日這個不幸的日子,終於落在了尼采的身上。這一天的早晨,尼采正在街上漫步,這時他看見一個馬車夫正在殘暴地抽打他的牲口,這個精神脆弱的哲學家就開始又哭又喊起來,他撲上前去,抱住馬的脖子,結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房東費諾發現他後,把他送回房間,尼采在沙發上昏睡了兩天兩夜,醒來時,尼采開始出現神經錯亂的症狀,他不再是原來的他了。

這個時候,他給朋友不斷地寫信,信中出現了夢囈般的語言,如他在給朋友蓋斯特的信上說:“給我唱一首新歌,世界變形了,天上充滿著歡樂。”他在給朋友克哈特的信中又說:“實際上我寧願當巴塞爾的一名教授,也不願成為上帝。”

發瘋後的尼采,經常在街上徘徊,他會突然擁抱和親吻街上的任何一個行人,並且對著路人大喊:“我是神,打扮成這樣!”

為了讓自己有事可做,尼采不斷地給朋友寫信,信的內容大都語無倫次,毫無邏輯,使朋友們摸不著頭腦。他在給朋友的信中,常常署名為“戴奧尼索士”或“釘在十字架上的人”。“上帝”或“反基督”,可以說,戴奧尼索士和基督,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他的思想,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亞裏阿多納,我愛你,戴奧尼索士”謎一般的話,而接到此信的是瓦格納夫人,回想起來,尼采雖然否定瓦格納,但他並沒有完全否定年輕時在特裏普森與瓦格納夫婦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在他信中的其他一些瘋言癲語卻也證明了尼采至死都仇恨德國霸權主義和反猶主義,他在一封信中說:“我本人剛剛就建立反德聯盟一事擬定了致歐洲各宮廷的備忘錄,我想用一件鐵衣裹起這個‘帝國’,煽動它打一場絕望的戰爭。在我尚未把那年輕的皇帝連同他的嘍羅擒拿到手之時,我沒有空。”在另一封信中,他重複地寫道:“取締一切反猶分子,打倒反猶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