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蠱蟲發作(2 / 3)

文繡一邊沒精打彩地解了掛在自已胸口出的大紅花,一邊不屑地朝著小賜兒顯擺,“哼,我長大的可是要當叔叔,娶十房的媳婦,誰不乖就罰誰跪洗衣板。你要是肯聽我的話,我將來會最疼你的!”文繡嘟喃一聲,也不樂意地站了起來,“本來,我是想先和蘭錦哥哥先成親的,可是他太討厭了……”

沈千染和蘭亭哭笑不得地從雕花窗格後看著房中的兩個小不點。

小孩子玩家玩時,玩成親也屬平常,但是她的小賜兒怎麼成了新娘,而文繡在腦子上也不知哪找了個男人的靴子,戴在腦門上充當新郎官的紗帽。

案桌上,燃著兩根的白蠟燭,桌旁的兩張椅上,各放一個枕頭,代表……長輩?

“怎麼把賜兒接到這了?”沈千染緩緩地離開,她怕自已多看兒子一眼,就忍不住上前去抱他、親他!

“隻有把你們倆放到我的眼皮底下,我才能安心!”他也算不準到底有多少龍衛是聽令於趙家,如今他這一戰擺明了和趙家撕破臉,所以,他得預防趙家狗急跳牆,捉住他的軟肋。

永安候府。

趙老夫人跪在趙家祠堂上,上方高高的長案上,擺著幾十個先烈的靈位。

趙老夫人眉峰緊蹙,閉著眼,口中喃喃念著,聲音低沉略帶混濁,手上的佛珠不停地在指間轉動著。

她的身後漆紅的大門外,正跪著永安候夫婦和四個在駐京的趙家子孫。

這時,趙承威步履匆匆而進,未進門,趙老夫人已聽到動靜,也不抬頭,直接提聲輕喝,“直接說,活著還是死了?”

“活的!”趙承威躬身回答後,瞧了一眼父候,在趙傳銘的頷首下,悄然退下。這幾日,他和幾個兄弟輪著向趙老夫人回報永恩事的進展。

趙承威看了父親一眼,續道,“那些毒蟲全被寧王驅逐幹淨了,現在隻等寧王一聲令下,就能開始攻塔!”

“老五,接著說!”趙老夫人閉著眼,聲音透著嚴曆。

“三哥的人也已經準備好了,隻要祖母一聲令下,三哥就上塔搶人!”趙承威躬身站著,卻許久得不到趙老夫人的回應。

趙老夫人不語,隻是微微挪了一下身子,又開始念經。她何償不想救?隻是成功還好,若是不成功,賠進去的很可能就是整個趙家。

趙承威退下後,趙傳銘感到膝蓋處一陣陣的麻疼,連他都如此,他想趙老夫人肯定更禁不住。想及此,略傾身上前,“母親,兩天了,您要是舍不得,兒子即刻派人攻下永恩塔救出三妹。您……還是回去歇著吧,再撐下去,兒子怕您的身體吃不消!”永安候沒有母親的命令亦不敢踏進祠堂半步。

趙老夫人抬首,眸光精曆地掃了一眼麵前祖宗的英靈,在正中的向左數的第三個,就是自已的亡夫。老永安候都死了十多年了,她一個婦人還能撐起一個大家族,如今趙家的子弟依然堅守在西淩的各個要害邊關。她何償不知,這等榮譽,是用多少的趙氏的鮮血換來的?

趙老夫人心中煎熬著,舍與取之間,孰輕敦重她太清楚答案了,隻是她太難舍下,亦放不下心中壓了幾十年的愧疚。

輕歎一聲,忍下心中悲愴,垂下眸,“傳銘呀,母親何償不知,這孩子很難再留住,可母親的心你不明白,真的疼!那孩子太可憐了,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這天下得罪了誰還有趙家不能保住的?可偏偏先是得罪了皇上!接著又是寧王!如果是蘭錦接位還好,偏偏皇上離京寧王監國,如果我們這時候再不守住,隻怕趙家的子孫將來不會有好日子了!”當年她和丈夫在苗疆抗敵三年,在那生下了趙德慧,可在一次苗人突然發起的襲擊中,丈夫受傷,而一路都是蛇鼠,她不得不先把女兒綁在在百年的老樹的樹梢上,心想,那麼高的地方,苗人應不會發現。她想先帶著丈夫撤離再回來救走女兒。

可等她回來後,發現女兒已經失了蹤影。

這一尋就是尋了二十多年,重逢時,女兒正被靜王驅逐出府,當時正昏倒在路邊,她一時起了側隱之心,將她帶回。看她一身髒兮兮,便吩咐嬤嬤給她換件幹淨的衣服,誰知道,那嬤嬤一眼就認出,她女兒肩口處的那個傷疤就是當年她失蹤的女兒。

雖然怎麼也想不出來,當年那粉裝玉琢般的孩子長大後會如此平常,可她反複看她肩口處的傷,就是當年她女兒剛出生時,被苗人特殊的箭頭刺傷。

“母親……”永安候沉痛地點點頭,他知道,趙老夫人終是肯舍了這個女兒。

“為什麼,我的兩個女兒都要毀在寧常安身上……”一做出這樣的絕擇,趙老夫人心如被剮裂痛難當,先不論這個失蹤的女兒,就論小女兒,若非是寧常安,此時又怎麼會在佛門中守了半生的清燈古佛?

突然,外麵傳來人群慌亂之聲,永安候目微沉,寒芒乍現,大喝一聲,“誰在喧嘩?”

“候爺,不好了,小小姐她出事了……”外麵傳來一聲女子尖銳的疾喊聲。

趙老夫人一聽,原本就碎裂的心瞬時象被一隻無形的手攪爛後再掏出,塞在喉嚨處,堵住所有的氣息,唯有血腥之味彌漫,她蹭地想起來出去問個究竟,一時忘了自已跪了很長的時間,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趙微蘭陪著趙夫人跪著,在外頭有動靜時,永安候和趙夫人及幾個兄長皆起身朝外衝去,唯留下她一時腿上麻疼抽不直身子,剛緩了一下,見到趙老夫人跌倒在地,忙衝了進去,扶住趙老夫人,驚叫道,“祖母,祖母,您還好吧!”

趙夫人早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衝出外麵,遠遠看過去,一瞧,竟是趙十七身邊的侍婢,一身是汙血,心知不妙,隻覺得一後背一陣陣的冷汗冒出來,尚來不及劈口問個清楚,那邊永安候已一把扣住那侍婢的脖子,曆聲喝,“說,本候的女兒出了什麼事?”

趙夫人見那侍婢一身狼狽不堪,身上有濃重的琉璜味,一聞就是從永恩寺附近出來的,背後沒來由的冒起了一股寒氣,這太巧了!

“你們不是回江南了,怎麼跑到永恩寺?”永安候也瞧出異樣,那侍婢回來帶的味道與趙承威一模一樣。他並不知道趙十七看了姑姑後,直接在水月庵裏住了下來。

“姑小姐生病了,小小姐本想陪姑小姐兩天,誰知姑小姐病勢一直不見好,便住了下來……咳咳……”那侍婢被掐住脖子,臉被憋個紫紅,說話極廢力,永安候這才鬆了手,聽那侍婢說清楚。

“讓她進來說!”祠堂內傳來嘶啞的吼聲,趙老夫人在趙微蘭的扶撐下,已顫顫微微地在一邊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

侍婢她忍著咽喉處的疼痛,啞著聲盡量敞開嗓門讓大家都聽得到。

趙十七去水月庵時,為了不打擾到庵裏的清候,便讓她們在附近的客棧等。她們在客棧等了幾天後,知道那裏被寧王下令戒嚴,她們不放心,想去探個究竟,可既是她們報了永安候府,寧王的人也不肯放行,這時,她們其中的一個侍婢發現裏麵的田地裏躺著一個屍體,遠遠瞧了過去象是執硯,她們求了好久,方讓禁衛軍同意,讓她們把屍體領走。

她們問禁衛軍為什麼執硯會死在這,其中一個禁衛軍告訴她們,說執硯防礙她人的公務。

她們問清了,當時隻有執硯一人,似乎小姐不在她的身邊,雖稍鬆了口氣,但終究是不放心。幾個人商良了一下後,決定當夜行動,想繞到後山混進去看看趙十七還在不在水月庵,卻遭到寧王禁軍射殺,隻剩下她一人逃了回來報信。

“寧王,你欺人太甚!”趙老夫人全身發抖,雙手狠狠扣在扶手之上,力道之大整個指節都泛出青白,略帶渾濁的雙瞳中的怒焰隱隱燃燒,如果秦之遙因為自已私闖帝陵而失去一條腿,她可以理解。秦之遙私闖永恩寺申柔佳軟禁之地,寧王下令圍剿,她亦能體諒三分!但她的十七兒犯了什麼?

趙家祠堂瞬時安靜了下來,空氣都像被趙老夫人的怒氣震亂四處流散。

“娘,您快拿主意,那裏全被寧王控製住了,十七兒肯定是在他們的手上。您救救她……”趙夫人的心一下就全亂了,她急急抽身跪到在趙老夫人的膝下,嘴一張,眼淚就滾了下來,“十七兒她……”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女兒芳心暗許的正是蘭亭,她擔心的是趙十七聽到蘭亭在那裏,她自已送上門去尋找蘭亭,那……

“傳銘,你有什麼主意?”趙老夫人忍住心悸,強自鎮定地拍了拍趙夫人的手背,陰鷙地抬起眼看著兒子。

永安候此時已經冷靜下來,他使了個臉色讓趙微蘭將趙夫人扶開,雙手一揖,冷靜道,“母親,依兒子看,如果十七兒在寧王的手上,我們就完全被動了。眼下還是以靜製動。照說,十七兒從小在江南長大,與人無怨,就算落在寧王的手上,也不至於傷了。不如,您去一趟水月庵,問一問小妹,或許,她知道些什麼。”

“那孩子,到現在還怨著我,恐怕不見得還會見我!”趙老夫人心一緊,想起女兒那幽怨的眼神,長歎一聲。

“母親,讓媳婦去,她會見媳婦的!”趙夫人用錦帕拭去臉上的淚,沉下胸臆中的一口悶氣,上前一步,這個時候她不能亂,如果事情是她預料的一樣,隻有她去,才能保下小七兒的聲名,“母親,相信那些禁衛軍也不會為難媳……”

想起當年趙德容所受過的罪,她決不容這同樣的曆史在小十七身上重演。

趙老夫人沉呤片刻,重重一搖首,直接了當地截住她的話,眸光如冰棱打在永安候的臉上,“傳銘,你想方設法,讓皇上知道京城裏的事,我想,皇上若是知道申柔佳此時命在旦夕肯定會坐不住。如果永恩寺在皇上的手上,他尚有一絲顧惜,在寧王的手上,隻怕,我們趙家會整個巔覆在他手上。至於德容那,讓老身親自走一趟,我就不信,那禁衛軍,連老身也敢攔!”

“是,母親!”

趙老夫人此時仿佛回到了彼時在戰營中,對著眾將發號施令般的過往,冷聲道,“傳銘,如果查出十七兒確實在寧王手上,一定要派人看住,若有危險,必要時,就殺了那沈家的二小姐!”趙老夫人頻頻冷笑道,“寧常安還不了的債,就由她女兒來還!”

“母親,殺沈二小姐,隻怕寧王……”永安候吃了一驚,若是從寧王手上救走秦之遙,尚有餘地,但若矛頭對準沈千染,隻怕寧王絕不會善罷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