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今夜陪我(2 / 3)

她一身熱汗侵身,身上變得燥熱不堪。她披衣下地,到桌上倒了一杯水慢慢地飲著。可因為那夢境太真實,真實地她能夠清楚地看到鏡中自已眼角的那顆淚痣。

可這顆淚痣,在三年前的一個夜裏已詭異的消失難道,她夢到的是自已的前世?

一想及此,她的手就抖得曆害,隻覺得連呼吸都開始燒著自已的內腹。

“小小姐,您怎麼啦,要喝水怎麼不叫一聲,讓奴婢給您倒!”執畫從旁邊的單人床榻上起來,走到桌邊,拿起打火石,剛想點燈,卻聽到趙十七抽泣的聲音,“別點燈!”她依然閉著眼,象個受傷的小獸般安靜地舔著自已的傷口!

“小姐,您到底怎麼啦?是不是又夢到了?”雖然趙十七時不時會夢到,但這一年來,已經極少象現在那麼傷心,痛哭流涕。

“十七……十七牽住他的手了……畫兒,是……是他用力掙開的……”趙十七掩住臉,淚水不停地從指縫中流下,“那不是夢,一定在以前發生過……是他掙開十七的手,十七握不住!”

“小姐,沒有人舍得掙開小姐的手,奴婢聽說,夢裏頭見到的,隻會與遇見相反。小姐,您這麼美好,哪一個男的舍得放開您的手?您別為了這事傷心,多不值得!”

“畫兒,你不明白的,這一次,這一次我感到不同,以前,會感到傷心……很傷心很傷心!可這一次,是痛心……以前是感到失去一些東西,可這次,是感到被別人扔棄了,不同的!不同的……”

趙十七把臉埋在自已的雙臂之間,抽抽蓄蓄地,執畫上前怎麼安撫也沒用。

“小姐,奴婢懷疑您前世是海龍王的女兒,怎麼這麼會造水!”執畫盡量地逗著趙十七笑,心想到底還是十四歲的孩子,自小又被家人疼得緊,連做個夢也哭成這般。

“人家傷心成這樣,畫兒還取笑十七!”小臉不滿地抬起質問。

雖然房裏沒點燈,但今晚的月亮似乎特別明亮,月光透過紗窗,執畫看到趙十七的臉滿是淚光。她拿出絲帕,幫著她抹著淚,又好氣又好笑地道,“小姐,您瞧您半夜哭成花貓,讓奴婢下去給您打點熱水,洗洗臉!”那張小臉哭得粘粘膩膩,一會整張絲帕就濕了。

“那你小心些!”趙十七也覺得不好意思,終於嘟起嘴止住了哭。

執畫推開門出去後,趙十七感到哭得一身汗,極難受,便走到了窗邊,輕輕地推開了窗子。

夜風帶著清涼的氣息瞬時盈滿她的心肺,讓她胸口中沉鬱的氣微微散了些許。她抬頭看著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心想,現在才初十,離十五還有這麼多天,怎麼會這麼亮?

她垂下眼睫,剛欲離開,卻在一轉眼間,猛地掩住了嘴。

隻見,庭院中,一個白衣的男子坐在水井邊,半仰著頭,看著某個方向……

好象帶著一種魂牽夢縈的力量,僅僅一眼,她就能認出,是他!

她剛想朝他揚手呼喊,猛地感到夜裏這樣大聲呼喚會吵醒整個客棧的人。轉念間,她什麼也顧不得,提了裙子就衝了出去。

她並不熟悉這客棧的分布,隻是憑著本能地往樓下跑。下樓時,被自已的裙裙絆了一下,繡鞋掉了一隻,她停下來,卻發現繡鞋從樓梯一邊緣掉了下去,底下黑漆漆的,也不知道落到哪了。

她也顧不得找,她擔心若遲了一步,就象夢中一樣,他消失不見了。

終於,上天不負有心人,她象一個孩子般狂奔到他的麵前……

“你……你”趙十七話剛衝出,卻茫然不知該說些什麼,隻是怔怔地忘著他。她發現,既使他坐在井邊,她站著也隻能和他平視。

蘭亭帶著莫名其妙的眸光看著眼前這個小女孩,她看著他,臉上閃著極度的興奮。

月光下,瞧出這小女孩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身量還未長足。齊眉的劉海,披散著頭發,小小的瓜子臉上黑白分明。一雙桃花眼尚不識風情。她穿著一襲白色單薄的衣裙,同色的腰帶在腰間係成同心結垂落在裙邊,雙手提著裙尾,似乎很緊張,拽住裙子的拳頭握得很緊,好象連襯裙都不記得穿,甚至隻穿著一隻墨綠的繡花絲履,另一隻腳光裸地踩在石頭砌成的地上。

“這裏是後院,你走錯方向!”蘭亭見她一臉無助的模樣,隻道是來住客棧,夜裏出來卻不記得走回去的路,“你往那走,可以看到櫃台,讓值夜的夥計帶你回房!”

趙十七眸光並不離開蘭亭的臉,她搖頭,一個字一個字清晰無比地道,“不……我是來找你的!”

蘭亭唇角輕揚不語,從沒有見過如此率直又冒失的小姑娘。

“我就住在這裏!”趙十七又小聲的說了一句。她年紀尚小,又是隨義淨長大,並不懂得避諱,見他不吭聲,心裏感到微微的失望,難道他不應該問她,找他什麼事麼?

“姑娘半夜三更出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蘭亭眸光點了一下她一邊的赤足,眼裏挑著一絲疑惑。

“我認識你的,我叫趙十七!”她開始有些局促不安了,也發覺到自已冒冒然衝出來與一個陌生男子說話很不妥,但還是忍不住開口,她怕錯過了這一次機會,以後就錯過了。隻是蘭亭給她的反應太冷淡,讓她後背浮起一層細密的汗,拎著裙角的小手緊緊握成拳頭。

蘭亭半夜三更不想與一個衣裳不整的小姑娘糾纏,冷然瞧了她一眼,便站起身離開。

這樣轉身離去的背影與她的夢境何其相似,明亮的月光下,連那唇角掠出的一彎漠然都與夢中一模一樣。趙十七帶著壓抑的委屈,瞬時嗚咽出聲。

在寂夜中,哭聲雖不大,卻也驚動了四處尋找她的魏青蘭魏青霜,執畫和執硯。

四個人先後衝進了後院中。

魏青蘭和魏青霜一進到院中時,一眼就辯出蘭亭,知道不會有什麼事,倒擔心蘭亭將她們認了出來,擔心究查下去,反而把趙家在麗水府的暗中布置的眼線全給掀了出來,憑添事端。姐妹兩人默契地相視一眼,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