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人影在她麵前穿梭,一張張神情各異的麵孔讓她心煩,支開了水荷,獨自來到荷花池中看著冬日滿目的蕭條。
“阿染!”沈逸辰是從家丁口中得知沈千染回到了府中,兜了一圈才找到她,“你沒事吧?剛下人來回報,說是馬驚了,哥哥在外麵找了一圈,沒找到你。回府聽說申姨娘摔斷了骨頭。”沈逸辰的腳步走得很急。
“哥,我沒事,有水玉和水荷在!”她一頭紮進哥哥懷中,心中頓時酸楚難言,滾燙的眼淚破眶而出。
“阿染,公主下嫁的事,你不必太憂慮。”沈逸辰也覺得詞窮,隻能揀著重要的說,“公主下嫁,按慣例,公主會另辟府第。母親不會有事。因為是平妻,母親又身體不佳,公主也不會太為難母親。”
“不,我沒有替母親擔心,母親還有什麼可讓人值得再去發難?她健康和美麗全毀了,整日躲在暗無天日的維帳中。我隻是為母親覺得不值。也不理解母親,沈家於她與墳墓有何區別?還不如狠下心回寧家,至少舅舅和外祖父會懂得心疼母親……”她發了瘋似地渲泄著心中的悲傷。原以為自已在努力改變,打擊了申氏,趕走了申柔佳。可是,上天卻不願就此罷休。
“阿染,別胡說,有些事你不懂!”沈逸辰大聲喝止,聲音裏透出從未有過的淩曆,“這些話以後不要再說,甚至連想也不能想,父親和母親之間,幸福與否隻有他們知道,我們做子女的唯有成全。”
“成全?”沈千染輕笑出聲,“母親需要的成全的從來不是我和你能給得起,哥哥,母親也不是由我們成全就能幸福!”
“阿染,這裏太多事情你不懂……”
“我是不懂!”沈千染劈口打斷兄長的話,滿眼是厭倦之色,“父親在母親懷了我之後馬上納妾,我是不懂,我出生半年後,三妹也出生,我是不懂,申氏是怎麼樣的人,難道父親不知道麼?我更不懂,二姨娘進門不到一年。三姨娘也進門,小時候,我還記得三姨娘仗著自已是官家小姐,竟然對母親動粗。爹從來不曾虧待我,但對娘呢?我記事以來,爹唯一對得起娘的就是休了三姨娘,可休妻不到一個月,就在外頭搭上戲子,他一個堂堂的二品京官竟把把一個戲子娶進了門。哥哥,你教我怎麼去懂?”
沈逸辰看到她那雙皓月般的雙眸似變成了兩顆冰冷珠子。眉宇之間,隻有無盡的悲意與疲累——
這樣傷心的沈千染,刺得沈逸辰心肺皆碎,“阿染,哥不許你這樣說爹。哥哥隻告訴你,在爹的眼裏,娘和你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卻守不住,有用麼?心裏覺得重要,做的卻全是在賤踏!”再多的理由,再多的無耐也是無濟於事,傷害已成事實,誰也回不到過去。
“阿染,哥哥求求你別說……夠了!”他擔心,這些話說出來後,將來傷到的反而是沈千染自已。
原本還以為哥哥會和自已一樣憎恨這一切,誰知道連哥哥也站在父親這一邊。或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想法的不同,在男人的眼裏,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
“我方才恨不得衝到娘的麵前,開口求娘親跟我一起走,離開沈家,去江南找舅舅。可我終究連踏進去的勇氣也沒有……”重生後迷霧未盡,她不知道是否能力挽狂瀾,是否能免幾年後寧家被抄家的命運。
而她又怎能帶母親回寧家?沈千染再也說不下去!
不,她一定要讓自已變得更強!否則重生對她沒有絲毫的意義!她猛地推開兄長,轉身就跑。
回到自已的房中,籠月端了茶上來,剛喝幾口,水玉一臉笑意地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