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自然悄然地到來,冥冥中產生的疑惑】
1、1“星期六之夜”
“聽說了嗎?小智花園允許咱們在大廳打地鋪過夜。”
“哦?!太好啦,哈!”
夏天的夜晚,對於不想回家的男孩子們來說,能在小智花園的大廳打地鋪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吧,尤其是在平城中學,是在盛名已久的“星期六之夜”:
“星期六之夜”是被寫進了《平城中學學生培養守則》裏麵的傳統師生聚會,隻有即將分班、升入高二的學生可以參加。並不太長的校史上不僅記載了每年表演節目的師生,學校還給其中某些人頒發過獎項,比如2003年的“星期六之夜”上,載歌載舞的劉玉成老師贏得了滿堂喝彩,不久就被評為“最受歡迎的男老師”。自此之後,凡是有機會參加的老師們都會在那一天的舞台上表演自己的才藝,和同學們一起開開心心迎來新的學年。而剛剛結束高一生活的學生們也可以表演喜歡的曲目或者小品。演出之後學校還安排了一係列的集體遊戲。同學們可以互相認識,玩玩自己感興趣的遊戲,增進感情,互相道別過去的一年。聚會表演常常定為晚上六點開始,十點結束,但是一般情況下,十點半之後才會有人陸陸續續離開。
今年2008級學生的聚會表演以及聚餐全被小智花園書店承包了,也就是說學生們不需要出份子錢了!而且還有一個好消息:想要過夜的男孩子們可以在大廳打地鋪過夜,不過要在聚會結束後,清理大廳……嗬嗬,雖然要付出一些勞動,但是男孩子們總是有出不完的勁兒,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因為他們也有自己的“小算盤”:在這裏過夜就可以免費看那昂貴的《看天下》和熱血的《火影忍者》了,甚至有的男孩受到了女孩們的“拜托”,承諾要用手機拍下整本言情小說,盡管男孩子們對言情小說完全提不起興趣來,答應的人卻很多,不過事後沒有一個人承認,估計是怕書店老板找來吧。
為了容下這五個班的學生,還有十四位老師,小智花園的負責人專門讓職員清理了書架,在一樓安排了小型舞台和音響,還有老師們的專座。當然,餐桌還得男孩們從教室裏搬來桌椅,拚湊成了十二個方形“餐桌”。小型舞台的背景牆上,貼著心形的紅色氣球,那是女孩子們花費了整個下午弄好的,熱烈的紅色肆意照著同學們的臉,一個個都紅撲撲的。836
“星期六之夜”上同學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學校體育隊的新晉隊長,費恩。他是12級3班的體育委員,憑借球場上的天賦和球場下穩重的性格得到了體育隊前任隊長的關注,才到體育隊半年,就不負眾望,當上了新隊長。而他受到人們的歡迎主要還是因為在高一軍訓的時候,班級之間會有“拉歌兒”比賽,每個班級站出來一個挑戰者,淘汰賽製,尋找唱的最好的新兵。費恩一開嗓總能拔得頭籌。惹得其他班級的女生都不斷投來愛慕的眼光。就連男生,都很欽佩羨慕他。他個子並不高大,但就是這個中等身材的他,在籃球場上虐翻過許多大個兒,當時學校裏麵有一個大個子“李維琛”,仗著身體壯實到處惹事,也被費恩狠狠教訓過。費恩很快就成為女孩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唱歌時的他光鮮亮麗,眼睛裏偶爾閃現的神秘也讓女孩子們傾心,不畏強權更讓他充滿男子漢氣概。而現實生活中他的其他方麵呢?除了體育隊裏的隊員老師們,誰也不了解。他是平城中學的一個秘密,也是許多女孩子心中的秘密。今天晚上,毫無例外,他又被推著上了舞台,
“情歌!情歌!情歌!”
下麵的同學已經在叫喊了。他向大家點頭致意,同學們才讓音樂前奏正常開始。“想把我唱給你聽,趁現在年少如花。”他唱的是老狼的《想把我唱給你聽》:
“花兒盡情的開吧,裝點你的歲月我的枝椏……”
那首老歌在那時和現在都是一樣有感覺,費恩當時唱的時候並沒有想過,自己的那段愛情,真的成為了裝點人們青春的美好花朵,很多的美好也就是以這樣的方式存在人世間的吧?演唱結束,在那些女粉絲們既悲傷又幸福的歡呼聲中費恩自己走下舞台,坐回座位上。這時候登上舞台的是12級2班的三朵班花。人群又開始沸騰。這些助興節目令很多人都有微醺的感覺,費恩對於這種熱鬧的場景雖然不是很排斥,但是待得太久果然有些悶了。他和幾個哥們兒打好招呼之後,穿過人群,想要站到外麵透透氣。費恩剛推開巨大的玻璃門,急忙摟緊了衣領,突然起風的夏夜真有些冷。平城並不是大城市,但也不偏僻,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輛不斷跑進費恩視野,不讓他連續得思考。費恩也就是在這樣一個朦朦朧朧的狀態,突然發現安智靜的。費恩透過玻璃門看到的那一個女孩,她有著鵝卵石般的俊臉,細致的西瓜頭發型。看不清五官,但是在舞台下麵活潑跳動的身影,分明閃著光芒,
“比台上那些人好像還要好看呢,嗬嗬。”費恩這樣想著。費恩發現了這一幕,就隨自己的意誌,一動不動地站著,大膽地遠遠望她,再看她一眼,偷偷地最後看一眼她。費恩看到這美麗的女孩,認為這是自己的幸運,卻又和即將分班的事情聯係起來,不免有了一點細微的感傷。費恩不再望向那個女孩了,也不再望著這花園裏麵的狂歡的人群,又一輛車子駛過,那是往返火車站和平城中學的一路汽車,費恩清楚地看到了車窗上大大的“1路”字樣。1111
如果說見到安智靜之前費恩心裏是鬱悶的,見到安智靜之後就是一陣慌亂的心跳了,而現在想起分班的事情,費恩反而感到自己安靜了一些。他站在小智花園的門口,和街道對麵的平城中學一樣安靜,沉默得站立在黑夜的風裏。這時候,又有一個人推開玻璃門走出來,輕輕拍打了一下費恩的肩膀,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
“費恩,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閨蜜。”
“琳姐?來真的?”費恩微微笑著回答。
“當然是真的。快點兒的。”
琳姐是費恩的表姐,雖是親戚關係,兩家人並不是很近,隻不過琳姐和費恩是同期的校友,費恩才“琳姐”這樣稱呼,兩人關係自然比一般同學要親近一些。
說話間,琳姐已經拽著費恩的一隻胳膊,把他拉進了室內,拉到了一群女孩子們麵前,指著最右邊西瓜頭發型的女孩說:
“費恩,這是安智靜,小名阿靜。我閨蜜。這是費恩,咱們校隊的隊長,我表弟。大家互相認識一下哈。”
這個名叫阿靜的女孩正是費恩剛才看到的女孩啊。
“你好,我是費恩。”費恩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握手?這種情況下,女生如果沒有握手的意思,自己是不應該先提出握手的。安智靜似乎能看穿費恩的顧慮,她很快地作出反應:
“你好,我叫安智靜”
安智靜把手伸了過來,兩個人略帶尷尬,匆匆握了握手,實際上是費恩用自己的手指拉了一下阿靜的手指,然後又很快分開。
“她的手指比我溫度高”費恩心裏小聲說著,他從近處悄悄看阿靜,比起先前來,她顯得嬌小可愛,黑色的瞳孔,薄薄的嘴唇,費恩靦腆地笑笑,然後又和其他女孩們一一打過招呼,接著,費恩就立刻把阿靜的名字寫在手機備忘錄上:安智靜。寫完之後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看了阿靜一眼,心裏麵暗暗想著:
“安智靜?名字真好。她還有些嬰兒肥。嗬”
不過費恩並沒有表現出來什麼。安智靜也沒有感覺到什麼,她遠遠地看到體育隊的副隊長金琦跑過來,打了一下手勢,示意讓費恩回去,費恩便離開了。其實費恩是想和安智靜說幾句話的,但是並沒有。
“以前怎麼就沒見過這個女孩呢?”
費恩離開的時候突然問了自己這個問題,不過他沒有遲疑,體育隊的隊員們已經在門外等候。
安智靜,是12級2班的,和琳姐是鄰居。打幼兒班起就做了手拉手的好朋友,兩個人一起念小學,一起上初中,然後又都來到平城中學讀高中。阿靜在朋友們當中也算不上公認的大美女,甚至是有些普通,卻也有屬於她的那一種說不出來的優雅,成績也是中上遊,在班級裏麵也是受歡迎的一類女孩。一幫好友一直張羅著為她尋個對象,所以,才有了琳姐介紹費恩的一幕,隻不過費恩被蒙在鼓裏。
其實,費恩在學校裏作為名人物,阿靜對費恩的故事當然是有所耳聞,籃球打得好,人也很帥,還很正直。第一次見到他當然是軍訓中,費恩第一次被叫起來唱歌,那天他穿了一件黃色的套頭衫,充滿活力,班上的女生明裏暗裏喜歡他的人很多。後來也見過,但都是遠遠看著,沒有今天距離這麼近過。光是剛才費恩被琳姐拉過來,阿靜就暗中打量了他好幾次,費恩五官精致,但是沒有那種少爺氣,很穩重,很大方,在這麼多女生麵前難免有一些羞澀正說明他不是那種隨隨便便的男生。和每個人打招呼,說話滴水不漏,很有成熟範兒。這一次見麵,安智靜給費恩打了90分的印象分。
見到費恩之後,阿靜似乎也一下子被點燃了一樣,在聚會上更加活躍起來。不過聚會結束時,她並沒有再見到費恩,聽說前些日子有體育隊的女隊員住院了,不能來參加聚會,為了不讓女隊員寂寞,他帶了體育隊去看望去了。沒有想到,會有他這樣細心的男生啊。阿靜略帶一些遺憾地想,彼此連聯係方式都沒有留下呢,可是自己又不願意開口向琳姐要。阿靜在費恩走了十分鍾之後,也產生了回家的念頭,終於和琳姐達成了回家的共識,從小智花園裏麵出來的時候,路上已經沒有什麼車輛了,隻剩下路邊的兩排昏黃光芒的燈泡,在遠方傾斜著靠在一起,花園裏麵還有一些人在唱歌,不過阿靜已經不在意這些了,她累了,要回家去。
1、2“我不要分班”
“星期六之夜”之後的第二個星期六,學校如期發布了分班的通知,連同分班的詳細名單也用大紅紙貼在校園的公示板上。盡管同學們心裏都很清楚,先前的聚會,也是對分班的這些人的安慰,卻沒有想到,它會來得這麼快。誰也沒有十足的心理準備,突然要分開,同學們都很不情願。
夏天的傍晚仍然燥熱無比,似乎學校所有的人都擠上了街道:樓梯間,台階上,空地上,停車位旁。聽說有些班級的同學已經哭了,分離總是舍不得。費恩的班級氛圍也很沉重,大家都占著原來的座位,不肯離開,說什麼也不願意讓位子給新來的同學。費恩此時也成了家長老師眼睛裏麵的“壞小孩”,因為他也占著自己的座位,翻看著雜誌,即使並不能安心地看下去,班級裏麵有那麼一部分人就是看到費恩不動,他們也決定跟隨著一動不動。當時擔任他們班主任的是物理老師秦俊宇,秦老師走了進來,看到同學們一動不動,不肯離開,門口外麵的學生也漸漸多起來了,必須得說服他們離開啊,隻要說服費恩,其他人應該就能體會學校的心思了吧:
“費恩,你出來一下,老師和你有話說。”
“秦老師,就在大家的麵前說吧。”費恩今天不由之主得要任性一下,就很直白地這樣作答。
秦老師並沒有認為這是費恩在頂撞自己,反而覺得這些小夥子們小姑娘們很有勇氣。他決定好好解釋一下:
“分班,是學校為了你們的學業進行的正當教學行為。如果你們真的是感情深厚,區區分班就真的能把你們分開嗎?你們這麼做,既是耽誤了新來的同學學習,也是對自己的不自信。老師的建議是,現在就背起書包,去自己應該去的教室,見到新的同學,不忘原來的朋友,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怎麼做。”
聽到了老師的建議,剛才還統一的集體意誌動搖了,
“怎麼辦,聽老師的話嗎?”
突然,另一個男生站起來了:“秦老師,我們的確是不自信。也許分開之後就真的沒有現在的感情了。初中的那些同學,不是分班之後就很難再走到一起了嗎?我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