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八零(1 / 2)

“趴下、趴下,快躲好!”

偏將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身子是緊緊地縮到了船舷後頭。滿天的箭雨在飛灑,一聲聲破風的銳嘯催人心神。不過喊話的這麼一會兒,偏將藏身的船舷外就是“篤篤篤篤”,一連十幾聲悶響。箭矢打擊的密集,隻聽得偏將頭皮發麻。

偏將正心驚著,可是突然間,身旁又有兩聲悶響響起。更沉,更悶,更讓偏將心驚的兩聲悶響。那是兩個年紀輕輕的錦帆軍,麵對鋪天蓋地而來的箭雨卻是反應慢了半拍;然後,他們中箭了,一個在咽喉,一個在眉間,鋒利的箭頭穿透了他們的要害,瞬間奪去了他們的性命。

兩個士兵的屍體倒下,弓箭顫鳴著,從要他們命的傷口裏逼出了幾滴鮮血,飛濺著落到了偏將的頭臉上。

血帶著溫熱,可是瞬間,偏將卻覺得渾身的熱量都被這幾滴鮮血吸走了,渾身冷得硬邦邦的,手腳僵直著,連動都動不了。

“媽.的,媽.的,媽.的……”偏將想要伸手去抹掉臉上的血,可是手卻怎麼都抬不起來。隻有顫抖的嘴唇,哆哆嗦嗦地低聲,不知是在罵著些什麼。

直到,一直流矢,歪歪斜斜地劃過船舷,落到偏將腳邊,發出“篤”的一聲,又輕,又脆。

驚醒了偏將。

“媽.的!”怒吼一聲,偏將一手扯住了身旁一個盾手,“盾手,盾手,都死那去了?趕快起來,做好防護!弓手、弩手,上箭!反擊,反擊,反擊啊!”

叫著,偏將一腳踹到了盾手身上,又搶過身旁士兵的弓箭,也不管漫天飛射的箭矢,一抬頭,瞄都不瞄就是“唰”的一箭,卻正正正中敵人一個箭手。

“盾手,防護!箭手,反擊!”

不等還擊的箭矢射來,偏將身子一矮,就又躲回了船舷之後,然後又是一陣竭斯底裏的大喊大叫。

隨著叫喊,這回錦帆軍迎出來了,一組組厚實的盾牆從船舷後拔地而起,矗立在箭雨飆射之中,激出聲聲金鐵交鳴。盾牆裏,一張張強弓拉滿了弦,一支支利箭蓄勢待發。

第一支箭飛出了,然後是第二支,第三支,第四、五、六……千百支飛箭激射天際,又織成一片雨勢。

雙方的箭雨在空中交纏著,你來我往,交織成一片巨大的天幕,遮擋住了天上高照的豔陽。

沒了太陽,可河麵上依舊呈現著紅豔的顏色,那自然是被血染紅的。隱沒在陽光不見的暗影下,水中的紅越發濃重,河中的生機漸漸消失,隻剩下一具具屍體,一片片殘骸;還有,有幸活著的一聲聲,越發凶暴的呼號。

“回過神來的錦帆軍,果然勇悍。”

佇立船樓,身前數個士兵舉著鐵盾,不顧身上暴露的部位,隻是一心緊緊地圍護在了袁方的身前。盾牌上已是插滿了箭支,陸續卻還有利箭射來,銳利的箭頭打在盾牌上,不住地發出“哢哢”的聲響。舉盾的士兵身上已是全都掛了彩,鮮血染紅了他們的衣甲,鋒利的箭頭還滯留在他們體內,刮著骨,鑽著肉,痛得很,痛得這些士卒額頭上,後背上,渾身上下都流出了冷汗。

可他們沒有退,甚至沒有動。他們隻是咬著牙,維持著姿勢,保證著陣勢不亂,把袁方是護得嚴嚴實實的。巍然站在士兵們身後,看著身前的護衛,他笑了笑,露出一個欣慰的,滿意的笑容。

“公子,此處危險,請入艙中暫避!”

“不怕,有對我忠心耿耿,又視死如歸的將士們保護,我,有什麼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