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被雨水洗滌過,天地間顯得一片清寧。
而在蔡琰的房間中也是如此,隻是相比屋外的讓人神清氣爽,屋子裏卻顯得冷了一些。
房門被輕輕推開,柔和的日光在朦朧的水汽包裹下嫋嫋而入,變得灰白灰白的。
坐在床榻上,聶雪輕柔地捋過蔡琰耳鬢間的發絲,然後纖細的玉指貼在了唇前,對著門外,輕輕“噓”了一聲。
房門又關上了,就像被推開時那般輕巧,而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葉成的步子也是一般,輕巧而沒有一點聲響。他來到了床榻前,看著枕在聶雪腿上,睡得深沉的蔡琰,臉上有著痛惜。
“睡了?”葉成的聲音響起,很輕很輕,很柔很柔。
臻首輕點了點,聶雪出聲了,夢中呢喃一般的輕柔聲響,點點傳入葉成耳中:“哭累了。”
“唉。”葉成沉重地歎息一聲,“嶽父明天就要下葬了,她這樣我怎麼敢讓她去送嶽父最後一程?”
聶雪沒有說話,隻是又撫過了蔡琰的額頭,卻是動作更加地溫柔了。
房間裏良久沒有聲響,隻有屋外簷下雨滴落地的輕聲,在映襯著房子裏的冷清。
突然,聶雪耳朵動了動,然後她抬起頭來,目光甚至還沒有轉開,葉成已是默契地轉過了身,走到房門前,輕輕地拉開了房門。
房門一打開,葉成就見一個婢女正好緩步來到了房前。
“什麼事?”
葉成話說得輕細,那婢女乖巧,當下也是輕聲細氣地回了一句,說是前廳有客人拜訪。
“什麼客人?”
“會姑爺,來的是喬國老。”
“喬國老?”
想起蔡邕和喬國老是多年老友,此來祭奠也是應該,隻是不知道他找自己卻是有什麼事情?回頭和聶雪打了聲招呼,葉成便隨著婢女向前廳走去。
到了前廳,葉成便見喬國老坐在案幾之後,臉上神情沉痛,麵前擺著一杯茶,卻是冷了,也不曾動過。而在一旁,哭腫了眼的蔡夫人和顯得消瘦了許多的蔡璣正在作陪。
隻是如此安靜的會客,實在少見。
“國老。”
“葉少傅。”
走入廳中,葉成和喬國老相互見了禮。
“國老此來是為祭奠嶽父大人?”
聞言,喬國老沉重地歎了口氣:“一半是為祭奠,一半是來見你。”
“不知喬國老見小侄,是有何事情?”
葉成問完,喬國老馬上就是偷眼看向了蔡夫人和蔡璣,臉上閃現著躊躇,猶豫,然後變得尷尬。最後支吾了半響,喬國老還是一咬牙關,看向葉成:“劍英……唉。”一聲歎息,喬玄走出了位子,在廳中對著蔡夫人跪下了,“夫人,我知道伯喈剛去,此時不是提起此事事的時機。隻是,劍英乃遠征軍統帥,此番因伯喈大喪,不日就要回返倭地。此時不說,我實在不知該等到何年何月,請夫人見諒。”
看著深深拜下的喬玄,蔡夫人抬手,想要說些什麼,隻是一張嘴,她便隻覺悲意湧出,喉中一陣哽咽沙啞,實在是說不出話來。身旁的蔡璣見此,忙是安慰母親兩句,然後便是代為出言,詢問喬玄到底所為何事。
蔡璣這一問,喬玄卻沒回答他,隻是轉向葉成,問了一句:“葉少傅,老夫敢問你肯娶我女兒否?”
“國老來祭奠嶽父,理應沒有喝酒才對。”
“老夫當然沒醉,老夫隻是……”
“隻是過來已經老了,所以要為家族考慮了。”
說完,在喬玄驚愕的注視中,葉成對著他玩味一笑。然後他起身,轉向蔡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請嶽母見諒,此事小婿雖不會答應,可是小婿確實有意和國老談一樁婚事。衝撞了嶽父,請嶽母原諒。”
疲憊地揮了揮手,蔡夫人在兒子的攙扶下,往後堂走去。隻是走到半路,她卻停了下來,在兒子耳邊低語兩句後,是獨自走入了後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