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信是何人所寫?”快走兩步追上劉信,陳宮拉著他的袖子就是追問道。
連甩開陳宮的拉扯都懶得,劉信隻是有氣無力地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殿下卻也為此而出兵涪陵?”
太輕率了,居然連是誰寫的信,信裏頭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居然就敢隨意出兵?雖然最終吳蘭確實是有屯兵唐岩河,也是對武陵的虎視眈眈一目了然,不過若然信中所寫有假,那此次出征便是勞民傷財了。想著,陳宮看向劉信的目光裏是帶上了越來越多的責備。
“但信上寫的不是事實嗎?”劉信的反問仍舊顯得有氣無力。
“吳蘭屯兵威脅武陵確實不假,可要這麼說來,難道其信上所寫,南中孟獲已與袁術勾結,得其資助意欲一統南中威脅西南,殿下也相信?”
“南中多叛亂,本就是朝廷一塊心病,而且就是孟獲沒有勾結袁術,他日袁術起兵,南中又是叛亂,朝廷不一樣是首尾難顧?所以對南中多加注意總是沒錯的。”
“提防南中……這是陛下的意思?”陳宮來武陵之前曾在尚書台任職,是荀彧的屬官,自然知道這位王佐之才思慮之深遠,所以一聽劉信提到朝廷,他便想到了荀彧,以及他所效忠的皇帝。
“不,是寫信人的意思。”
劉信的回答讓陳宮一愣,可是隨即轉念一想,陳宮似乎又想通了些什麼:“這寫信人不具署名,又揭露王甫吳蘭陰謀取信我等,到底意欲何為?”
“是為了曹操吧?”
“曹……曹使君?”聽到曹操的名字,陳宮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臉上露出追憶的同時,居然還有著些惋惜。
可劉信仍舊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模樣,連頭都沒有轉回過來看陳宮一眼,自然看不到他臉上那奇怪的臉色,於是自顧地在那裏說道:“要是對方心中所說俱都屬實,那麼對朝廷來說無疑是立了一樁大功,可是他卻連名字都不想讓我們知道,證明他需要我們,或者說我們所代表的朝廷的青睞。”
“或者隻是因為對方如今不方便表露身份?”能知曉此等隱秘,很有可能那人本就是供職於袁術手下,為了自保而不把身份表露清楚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麵對陳宮的疑問,劉信卻是搖了搖頭:“若是袁術手下之人,那便是遠在汝南或江東,他又是如何得知吳蘭屯兵唐岩河?而若是那人是從袁術手下逃脫出來,他何不直接來見我,也好省去那支使孩童賄賂小吏送信的功夫?”
世人做事,隻要條件允許,莫不琢磨著把事情往簡單裏弄,何曾試過要讓事情越做越費時費力費工夫了?而那寫信人卻不然,他可是靠著支使孩童,把賄錢交給王府小吏,讓那小吏把信混在公文裏頭,送到劉信案上的。若是他有那支使孩童的功夫,不如直接去見劉信還更為快捷一些。
聽了劉信的話,陳宮細細一想,對方把事情搞得怎麼複雜,除了是不想讓人猜想到他的身份,又能是為了哪般?
如果對方真的不想讓人猜到自己身份,那麼還就是劉信說的,對方看來是真的不太需要朝廷的器重啊。想著想著,陳宮的雙眼就漸漸眯了起來,其中透出了一些讓人心底發寒的味道:“不想要朝廷的青睞,那他告訴殿下此等機密又是為的哪般?就是把信上交朝廷?”劉信是當今天子的弟弟,代表的是朝廷中樞正統,若是收到了如此重要,有可能危及朝廷的情報,理應要把他上交朝廷。
“所以說是為了曹操。”這次陳宮沒有說話,而靜靜地走著,聽著,“南中若叛,以劉璋之力是獨木難支,若是靠朝廷應付,則會削弱朝廷在中原對袁術的壓製。如果要解決好南中的問題,就需要一個手中有兵,又有能力的諸侯來替朝廷分憂,縱觀益州四鄰,除了曹操又有誰有這份能耐,這個資格?”
“隻要我等把書信呈上,那麼巴州(巴郡和漢中分割為一州)刺史便十有八九會是曹操的人馬。”
“隻等南中亂起,劉璋無力而依附於曹操時,那人便可飛黃騰達了。”
“寫信的到底是誰?”
“一個用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