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默默無言,靜聽著劉信的說話。
“小河雖是出身漢室宗親,可是自小生活困苦,她父母把送她到老師處學藝,便是希望著能得一個機會讓女兒生活得更好。父母如此苦心,小河必然不會忘記,她必然也是深深希望能讓父母過上優渥的生活以作回報。”
劉信話音半途一頓,可陳宮依然沒有說話。
“對小河父母封侯奉養必可讓小河對朝廷更是忠心,隻是若然小河無權無功,卻讓其父母享受優渥奉養,反倒會讓人深感可疑。小河那丫頭心思其實很聰敏,必然會猜到我等如此厚待其家人必有所圖,心中便會生出反感甚至厭憎。其父母在世時或許尚有顧忌,可等兩老百年之後,這憎惡會否發酵就不好說了。”
陳宮的眉頭漸漸是皺得越來越緊,可是他依舊沒有說話。
“所以,我們要一個借口,一個無可挑剔的借口,讓我們可以厚待小河父母而不讓她發覺我們的意圖。”
“我明白,五曹掾史就是一個絕佳的理由。”
“沒錯。”陳宮說話,劉信笑了,“成朝廷重臣,兢兢業業為朝廷效力有所貢獻,出身又是漢室宗親,對其父母厚以奉養天經地義。”
“那沙摩柯呢?一介蠻王,說到底隻是蠻人,隻怕翁主父母不會首肯讓女兒嫁給一介蠻人吧?”說著話,陳宮的眼睛一直在看著露出像是小花貓一般的可愛表情在享受著沙摩柯撫摸腦袋的劉河,那緊皺的眉頭不知為何竟是稍稍鬆懈了些許。
“之前我不是說了,要在鶴峰和臨沅之間建一座城池,其中免去一切營商稅賦以吸引往來桂州(荊州被一分為三,原荊南四郡獨成一州為桂州)與益州之間的商旅嗎?他日商業繁榮了,其間銀錢之豐必會吸引宵小,那時便要有人能維護此城安寧。”
“殿下意思是讓沙摩柯擔此重任?”
“不止。我們之前已經擬定律法,規定武陵大小部落隻能按各自寨中人口組建最多不超過三百人的自警團,鶴峰寨的人也不能例外。可是偌大一個武陵,光憑我們手下人馬卻是無法保證平安。”
“所以就需要沙摩柯再掌管一支強大的蠻兵武力。”
“武義中郎將,陳長史覺得怎麼樣?”劉信笑眯眯地看著陳宮問道。
“中郎將有權自掌一軍,到時不管是五溪蠻各部為了向朝廷示好,或是雄心壯誌想要掌握大軍,或是為所在部落謀利益,或是單純為求自保,各部落必然會響應沙摩柯,把族人送入其麾下成軍。到時候沙摩柯手下的勢力大了,鶴峰寨的實力也保留了下來,那沙摩柯在五溪蠻之中的地位便無可動搖了。”
“隻是那麼一來沙摩柯手下的蠻兵可就山頭林立了。”
“這不是殿下希望的嗎?鐵板一塊的軍隊哪有山頭林立的軍隊好對付?”
“以防萬一嘛。”劉信是笑著生受了陳宮的揶揄。
“對了,最後千萬不能讓小河覺得她嫁給沙摩柯是在和親,不然還是有可能會讓她心中有所嫌隙。”
“殿下不必擔心,以屬下看小河翁主和沙摩柯之間已有情愫,隻要稍作撮合便能成事。”
剛說完,陳宮突然莫名地感到一陣惡意,不自覺在這個大熱天裏是打了個冷戰。
“是啊,既然他們有心,不會太難的,嘿嘿嘿……”
轉過頭來,陳宮便看見劉信臉上是露出了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惡質笑容。
該死!殿下那惡劣的性格到底是跟誰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