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六六(2 / 2)

那樓一聽士兵報告,當即眼睛一亮,心道一聲終於來了,隨後便是裝模作樣地留下一眾小頭人,隻點起自己的親衛人馬,說是要親自上前去問個清楚明白,看是哪部人馬在這時候來打秋風。

雖然對於那樓突然那麼講義氣,敢孤身犯險有些奇怪,可是眾小頭人也沒有多想,反正那樓走了剛好,他們還能趁機入城去渾水摸魚一把,雖然最值錢的應該都被別人搶完了,可是這麼大一座襄平,說不定還會有些湯汁剩下不是?

所以,等到那樓帶著人馬走遠了,一眾小頭人都是蠢蠢欲動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眼神不住地往城門裏頭瞄去。

“上啊!”

突然,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所有人就是齊齊一動,爭先恐後地都往城門裏鑽去。

一個個人打著馬就是拚命往裏擠,一座小小的城門又如何能擠得下這麼多的人和馬?

當即城門前就是亂成了一團,這邊叫著讓人家讓開,那邊就已經直接動手把人給揍了出去,那頭罵罵咧咧地往裏擠,這頭可是手腳並用地把別人往後踹。

看那混亂的樣子,就是什麼時候有人拔刀砍開一條血路也不會覺得稀奇。

就在那樓部落的人搶著往城裏擠的時候,大地傳來了一陣鳴動,擠在後頭的人馬最先感到了這種熟悉的鳴動——那是大群戰馬在奔馳,大地在為之顫抖。

有人下意識地轉回頭去,就見到一杆大旗,上麵是一條龍——黃底黑紋盤龍,那是漢帝國的標誌。

漢、帝、國?

“漢人的軍隊來了!”

某人驚恐地一聲大叫,他和漢朝打了十多年的仗,如何會不認得漢朝的軍旗,他心裏又如何不清楚,他一直向年輕人吹噓軟如綿羊的漢人,實際上卻是打得他們難得能抬頭的強悍。

剛剛他推搡著,是要拚命往裏頭擠;現在他推搡著,卻是拚命要往外逃。

麵對萬人級別的漢軍鐵騎,他沒有一點信心,應該說,在烏桓之中,沒有人敢和上萬的漢軍騎兵對抗,這是他們以往用鮮血驗證的道理。

“雙雁行,變陣,前陣,一輪齊射!”

大旗搖動,一萬鐵騎馬上前後一分,兩翼一展,進退有序間,卻是一前一後擺出了兩個雁行陣,大陣套小陣,兩陣重疊,行進間不見絲毫紊亂,顯是已演練多時。

陣成,前頭小陣三千騎士隻見他們雙手一放,任憑馬韁飄揚間已是挽弓在手,搭箭朝天。

“上三左四,放!”

嗡——

一聲弓弦齊整響動,千枝利箭彙集成雲,乘風而來,又化為洪雨轟然而落,混亂的人群遭受無情洗禮,頓時聲聲肉破骨穿響起,帶動聲聲嘶喊慟哭,一陣血花迸散間,就見碎肉屍體撒滿一片,馬的,人的,連兀自留著幾分青綠的大地都被濃重的死氣壓得失去了生息。

“飛射?他……他……他們……”

遠遠的一處小丘上,那樓看著那於馬背上投射出大片致命飛箭的騎陣,不由一陣驚異,就是他身後的三千親衛也是一臉無以名狀的惶恐。

飛射,飛射,那是飛射,他們烏桓用於打擊漢人的絕技,那是他們對抗漢人軍隊的最大依仗,此刻怎的會落到了漢人的手上?

趙雲驅馬往前慢慢走去,在經過那樓身邊時,他說話了,語氣充滿了冷漠和不可抗拒:“你找我,讓你能遷入漢地,部眾的家人也能讓你留下,可是你族中孩兒必須接受漢化,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轉頭看了看遍布四周的數萬漢軍,那樓張了張口,最後卻隻是化為了一聲苦澀無奈的歎息:“我答應你。”

貪戀漢地的財富優渥,最後卻是斷送了族人的未來。

漢人的謀算,眼光可至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