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司馬家主宅大廳。
司馬懿正咬著一根棒棒糖,用很符合他年齡的幸福表情美滋滋地享受著嘴中的香甜,同時雙眼還不斷地在麵前攤開的一堆竹簡文書之上來回掃視,而在他四周,則是圍坐著一群須發斑白的老人,他們都是司馬家的長老,在司馬家中位高言重。
可是此刻,這些位高言重的長老們隻是沉默的坐著,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雙眼巴巴地看著司馬懿,靜等著這個十二、三的稚齡童發言。
雖然這些長老在司馬家內地為頗高,可是司馬家卻是家主司馬防一言九鼎,隻是如今他正按著司馬懿之前的謀劃,已經投到了皇甫嵩手下,重入了仕途,而他的長子司馬朗,卻是在馬騰手下供職,河內老家卻是一時少了個話事人。
各位長老地位相當,由他們組成長老會,有事同商議也不失為一個方法,可是卻未免效率差了一些。若是以前,司馬家家大業大,效率差些也無所謂,反正隻要家族平穩前進就足以了,可是如今司馬家卻是處於一個中興的時候,許多發展的機遇稍縱即逝,實在容不得司馬家揮霍,於是司馬防在去往長安上任之前便發了話,由他的次子司馬懿代為掌管家族。
司馬防在家族一言九鼎不假,可是眾長老卻也知道,如今司馬家的種種發展,大半都要歸功於司馬懿,不是他的謀劃,司馬家尚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方才能再得中興之遇,所以這幫老人如今才會對一個小童如此地馬首是瞻,就因為他的才學見識勝他們何止百倍。
良久,司馬懿終於收起了目光,不再流連於麵前的文案之上,而是仰起頭來,雙眼閉合,心中既是在算計著什麼,卻也不無一絲可惜,可惜口中這最後一根棒棒糖,司馬懿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被人收買,這棒棒糖也是有那麼一份功勞在的。
“仲達,可有決斷?”
眾位老爺子可是等了許久,才終於看到司馬懿張開了眼睛,一個性格稍顯急躁的長老當即就是急不可耐地開口詢問。
反正司馬懿算是他們的子孫輩,不管他們說話的語氣、稱呼如何,都不會有任何問題,這也算是他們在麵對司馬懿這個代理家主時,唯一可以維護自己長輩尊嚴的地方了。
司馬懿緩緩地抽出了嘴中已經變得光棍的木簽,看著那位著急出言相問的長老,司馬懿顯得一派從容。
“那位大人說過,朝廷一定要贏,可是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急躁的長老不解。
“那位大人在等。”
“等什麼?”
“西北戰場分出勝負。”
“曹操和呂布?那位大人是想等解決了呂布,再集中兵力對付袁紹嗎?”
“不是。”司馬懿搖著頭,從麵前的文案中抽出其中一份,緩緩踱步來到堂中。
“那位大人想要的,是一個派係。”說著,司馬懿把手中的竹簡遞向問話的長老。
“派係?”接過司馬懿遞來的竹簡,脾氣急躁的長老一看,赫然是南方袁術鎮壓廬江和丹陽兩郡黃巾軍餘孽的消息,此時司馬懿把這個消息遞給他,卻是讓他越發摸不著頭腦?
“自古以來,眾位長老可知皇帝要想做得安穩,需要的是什麼?”
“名望?”
“軍隊?”
“民心?”
……
對於司馬懿的提問,眾位長老是紛紛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這些答案卻是連他們自己都心中沒底。
“是派係。”
“派係?”
“隻有手下文官武將各成派係,互相傾軋卻又分不出勝負,皇帝的位子才能坐得穩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