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一 帝崩(四)(2 / 3)

“你當真沒聽出來皇後話裏的意思?”又上下打量了張讓一番,趙忠這才帶著牙痛一般的表情向張讓問道。

沒好氣地白了趙忠一眼,張讓哪裏還不知道趙忠這是在找機會調侃自己,當即就是冷哼一聲,道:“叫我們好自為之,不就是說我們幹了什麼她都不會過問嗎?那也就是說……”

“對付何進,死活不論。”張讓話都沒有說完,趙忠便搶著接下了話頭。

“嘿,好狠的女人,連自己大哥都下得去手。”張讓一聲嗤笑。

“哼。這麼多年才狠這麼一次,又有什麼用?要是她能再狠毒一些,如今這天下怕早就是她姓何的當家了。”剛剛不屑地嘲笑了何香,可是轉頭趙忠一臉又恨又怕的表情在那裏一個人低聲自語:“這兩夫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來發狠,這抽的都是什麼風!”

…………

四月初四,雒陽,靈帝寢宮。

“大將軍,別來無恙?”

被五花大綁著,何進無奈地跪倒在了劉宏的床前,耳中聽著劉宏那看似親昵的探問,隻覺得一陣陣的刺耳。

“臣……不好。”

“大將軍公事繁忙,累壞了身子,自然不好。不過大將軍不用擔心,隻要那公事一去,大將軍自能頤養天年。”

這一下何進傻眼了,原本他敢大著膽子跟劉宏說自己不好,就是因為他想著可以欺劉宏軟弱,用森然的語氣嚇唬他一下,說不定劉宏就會顧及著他手中大軍,會放他離去。可不料,正如之前趙忠所說,劉宏如今連命都快沒了,他那還來那麼多顧慮?

威脅?可笑,一個將死之人難道還會怕區區的威脅?

而何進就是因為沒有想到這些,他還以為靈帝還是那個軟弱的皇帝,忌憚於各方勢力,什麼事情都不敢做,也不想做,隻會整天沉醉在那些太監為他構建的夢境中,一直墮落直至腐朽的那個皇帝。

所以何進才會出言強硬,以為能嚇住靈帝,可結果卻是他悲劇了。

“陛……陛下,所言何意?”說這話時,何進連聲音都是顫抖的,就像是那初次上殿之時,跪倒在劉宏麵前一般,一股顫栗從心底升起。

終於,躺在床上多日都沒有動過身子的劉宏,第一次動了,他轉過了脖子,用一雙死人一般的眼睛盯著何進在看。那麻木的眼神,空洞的掃視,直把何進打回原形,又變成了那個連根蔥都不算的屠戶之子。

“大舅子,”靈帝這麼一聲稱呼,何進身子就是一顫,“你在朝堂上打拚這麼多年,辛苦你了,是時候要讓你享享清福了。來人啊,阿父。”

聞聽召喚,張讓上前兩步,對著劉宏深深一禮。

“大將軍憂國憂民,為國盡忠,積勞成疾,身體多有不適,今辭去大將軍一職,告病返鄉。”

不能說靈帝的意思很明白了,更準確地來說,劉宏已經把話都挑明了說了,罷去何進大將軍職務,連個封賞都不會給,直接就要把何進驅逐離京。

“陛……陛下。”

劉宏的強硬,讓何進隻是抖若篩糠,想要說些求饒哭訴,又或是強硬威脅的話語,可是話到嘴邊,卻總是覺得從劉宏身上傳來了什麼讓人透不過氣來的東西,逼得自己把話全都吞回了肚子裏去。

劉宏的強硬,也嚇到了一旁的張讓,他實在是不理解為什麼自己一直以來伺候著的主人,會突然變得如此的……霸氣?對,霸氣,帝王的威儀,高高在上,威嚴而不可侵犯。突然間,他想起了前段時間,趙忠那看似胡言亂語的喃喃自語,到得現在,他才終於明白趙忠當初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