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曹操的腦海裏,想的是一塊絹布,從雒陽出發前荀攸交給他的一塊絹布,或者說一封信。一封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卻密密麻麻寫滿了蠅頭小字字的信。而那信上寫的則全是關於此戰的預測,一條條,一列列,從韓遂會因為部下叛變後方失陷而被迫退兵,到韓遂會在那幾個地方受到董卓軍的“指點”一路往北地而去。
對於荀攸的能力,曹操和他共事過,當然清楚,隻是那信上所言實在太過詳細而精準,精準得就好像他親眼所見一般,讓曹操將信將疑,也讓隨後看到信件的太史慈將信將疑。不過幸好,荀攸在信中每列舉一個韓遂部動向的推算之後,都會加上這麼一句——以我部司馬徐公明向導。
意思就是說,信上說的都是猜想,沒有實際證據支持,所以當時的一切行動皆以徐公明,也就是徐晃,當時所得情報為準。
正是這麼一句話,才讓曹操和太史慈兩人決定按照荀攸信上所寫而行動,反正荀攸一早就把徐晃這枚釘子放在那裏,隻要徐晃真能即使把情報傳回來,那麼功勞依然大大的有。
而等到皇甫嵩批準了兩人作為奇兵支援街泉亭的提議,兩人來到汧縣以後,他們終於見到了徐晃,稍一見禮完畢,徐晃就以簡潔的話語把探得的和荀攸信上前半部分,韓遂因為馬騰的反叛而退兵和被人驅趕向薄落穀的預測基本一致的消息告訴了兩人。
曹操和太史慈兩人當時聽了消息,不由感歎荀攸真不是人,居然這都能預測得到。不過如果兩人知道那封信上所寫,其實是由包括荀攸在內,還有賈詡、戲誌才和田豐四個當世絕頂謀士一同推算出來的,那麼不知那句似罵人多於讚賞的話他們還說不說得出口?
不過說了這麼多,其實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曹操在想的不是那信上那精準如神諭的預測,而是那信上反複提到的一個名字——徐公明。
從出發之時看到信上徐晃的名字出現的如此頻繁,曹操就知道荀攸留在三輔的這顆暗棋必定不簡單,不然荀攸不會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他,更不會在信的末尾寫上“若事有變,與徐公明共商之”這樣的話,而既然荀攸會寫上這麼一句話,就說明這徐公明能全權代表荀攸,又或者說荀家這次在三輔的一應事務,同時也說明荀攸對他是有多麼的信任。
如今荀攸是荀家明麵上權勢最大的子弟,他對於徐晃的信任,就代表著荀家的信任,能得到荀家這樣的世家大族的信任,那徐晃到底何許人也?
沉穩、幹練,這是曹操和徐晃見麵以後對他的第一印象,然後在三天前,他對徐晃的評價裏又多了一條——良將。
因為正是三天前,他們一路繞行荒郊野地,急行軍來到了鳥氏附近隱藏,卻不料他們竟是比韓遂還要早了一日來到鳥氏。一看這情況,韓遂的行蹤又盡在他們掌握之中,曹操當即就動起了伏擊韓遂的心思。
而曹操把這一想法告訴太史慈和徐晃以後,兩人也是表示同意,隨後三人就如何伏擊韓遂進行了商討。曹操提議沿六盤山脈往回走,去往薄落穀附近覓地伏擊;可徐晃卻是馬上搖頭反對,理由則是他們和韓遂之間的路程相差不過一日,要想找到一個能完美伏擊的地點,時間未免太緊。
對於徐晃的反對依據如此薄弱,曹操當然不甘心就此認輸,於是和徐晃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當最後太史慈出來打圓場,詢問徐晃的伏擊方案的時候,徐晃才說道:“韓遂手下多是騎兵,他急於逃離董卓追擊,必然會盡力發揮騎兵的速度,而鳥氏依托六盤山和凡亭山兩處山脈而建,附近多是山林不利騎兵移動,所以我料想韓遂會繞開鳥氏,直往朝那而去。因為過了朝那,其後地勢開闊,以平原為主,利於騎兵展開,沿途又有清水河可以飲馬休息。而且董卓如今大軍都壓在漢陽一線,後方空虛,正適合韓遂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