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我艱難地睜開了眼睛,眼前看到的隻是一片模糊。模糊的天,模糊的樹,模糊的黑土。
我覺得喉嚨好渴,像有火在燒。我想舔一下幹裂的嘴唇,但是身體卻沒有一絲力氣,不但無法伸出舌頭,甚至就連呼吸也讓我覺得是這麼的困難。
好累,眼皮好重,好想睡。我拚命抵抗著那不斷誘惑我閉上眼睛的睡意,但是我的眼睛卻在慢慢地合上。
睡吧,或許醒來就好了。我這樣說服著自己,但是大腦中的一絲理智卻不斷地把我的眼睛撐開。
“師父,這裏還有活著的!”就在不知道我第幾次睜開雙眼的時候,一個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我疲憊的大腦又清醒了幾分,我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望去,但我失敗了,我的身體疲憊地連轉動眼球也無法辦到。而且這平常及其簡單的動作甚至讓我的眼睛再次因為疲勞而合上。
這次應該能睡著了吧。
在眼中的光消失前,一片黑暗進入眼中,然後我麻痹的嘴唇似乎又恢複了一點知覺,清涼水潤的感覺;然後一切都消失了,一切都讓黑暗所代替。
“把他帶走吧。”一個帶著點滄桑與悲涼的聲音響起,隨後那帶著沙啞的嗓音恭敬地回答道:“是,師父。”
滄桑聲音的主人在說完之後,向四周望了望。在寸草不生的地麵上,除了泥土,就隻有屍體。一地的屍體,有男的,女的,有老人,還有——小孩。地上的屍體,血已凝結,給這枯黑的大地染上了一片暗紅。滄桑聲音的主人望著地上的幾十具屍體,黯然地談了口氣。看著那還有一口氣的小孩被帶走,他甩了甩槍刃上的血跡,轉身離去,在他背後,躺著的,是十幾個盜匪的屍體。
“師父啊,您就告訴我吧。”一個略帶著稚嫩的聲音。
“胡鬧!好端端的,去哪裏幹嘛?有哪個時間,還不如多練練我教你的………”一位頦下短須與頭發都已經發白的老人聽了那帶著稚嫩的話語後罵道。在他麵前,一個大概十四、五歲,麵龐白淨,雙眼有神的麻衣少年正眯著雙眼,嘴唇帶著一分討好,一分無奈,以及三分邪惡的弧度站在那裏聽著老人說話。
聞言,那少年很不加掩飾地撇了撇嘴,道:“師父,我跟你有八年了,這八年裏,你對我可謂是盡心教導,而我也沒有偷懶,你教我的,我哪一次不是風雨不改沒日沒夜地練習?”
老人聽到這裏,那氣惱消了不小,語氣也和緩了下來:“你的努力為師清楚。你天分不及大師兄、二師兄,但你卻用勤奮來彌補你們之間的差距;到得現今,你的流水槍法也算是有所小成了,隻要再繼續努力……..”
“師父”老人的話語還沒說完,便被那稚嫩的聲音打斷“您說我的流水槍已經小成了?”
“沒錯。”老人點頭。
“那我要如何才能練至大成?”
“繼續努力。”老人堅定地說道。
“那我隻要努力就一定可以練至大成嗎?”
“還要有機緣方可。”老人回答時心中隱隱有點心虛。
“那就是說,如果沒有機緣的話,那我一輩子也無法把流水槍練至大成了?”少年的嘴角微微上翹。
“可以這麼說。”老人眼睛開始遊移不定。
“那我是不是可以把我現在的情況理解為我練流水槍已經練到了一個瓶頸?”少年的眼睛眯了起來,帶著一絲笑意。
“這個………”
“師父,你是想我的流水槍能練至大成呢,還是保持在現在這種情況?”少年嘴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當然是大成。”
“那師父您是覺得………我是在這裏一味地枯練,還是在外遊曆那機緣會比較容易到來呢?”到這裏少年那因奸計得逞而出現的笑意已經無法再掩飾了。
“……….”沒有回答,老人隻是直直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看著那笑容,老人心裏再一次浮現八年來的第N次想把少年痛打一頓的想法。但是老人依然與以前每一次這想法浮現時一樣,馬上就放棄了這想法。
下不了手啊,這小子。老人無力地搖了搖頭,歎道:“天下之大,你為何一定要去找那個人呢?”
“師父,天下間論槍法,能與你比肩的,除了他,還有別人嗎?”說到這裏,少年收起了嘴角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穆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