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有四種顏色的房子嗬。
她還沒有來得及思索,便聽到前麵一聲巨響,一輛水泥罐車撞向路旁的燈杆,燈杆從空中折斷,折斷的那半截燈杆以巨大的慣性從空中倒垂下來,穿透勞斯萊斯的車頂,向副座上的紫漪左胸穿去。
“啊!”一聲慘裂的叫聲,紫漪的臉上被噴滿鮮血,淩越的血。
紫漪驚恐地看到鮮血從淩越的口中汩汩地冒出來。在最後關頭,淩越側身,伏在了她胸前,而那斷了的燈杆,以尖刺的形狀從淩越的後心穿入,穿過前心,刺入她的前胸皮膚裏。
淩越伏在她胸前,這是最後一刻了吧,再看她一眼吧,他知道,這一生都永遠不能和他的紫漪在一起了。
那天在海邊,田園話中有話地說:你最好回去問一下,令父現在身體裏的那顆心髒到底是怎麼得來的。他突然便覺得如墜冰窖,他以前問過紫漪,紫漪說過他哥哥出了車禍,然後把心髒捐給了別人。難道說……他不敢想下去,他一直在回避自己朝那個方向去想。
但是淩漢生給他看完世紀醫院的入股合同,與紫漪去偷合的視頻之後,容不得他再逃避了,他已無路可逃。
他抱著最壞的心裏準備問,“爸爸,你的心髒供體是誰?是不是紫漪他哥哥,你是不是為了自己的生命去……”
"啪!"的一聲,爸爸一記耳光狠狠地甩在他臉上。
他感覺不到疼痛,因為身體瞬間麻木。
他扭頭就走,什麼說辭都沒有這一巴掌要解釋得清楚。他總算明白了,田園自始至終對他的淡淡的冷漠和厭惡,知道了田園為什麼要他帶紫漪出國。
他和她之間隔著她哥哥的那顆心髒,今生,哪怕是來生都是無望了。
於是他拿著那份合同,佯裝憤怒地指責她,傷害她。誰又能知道,在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裏,不是萬箭穿心地難受。他的目的是,讓她馬上離開C市,離開他,不讓她看到那血腥的結果,這樣她可以少受一些傷害,一時的痛好過一生的痛。
而他並不知道,她早已知道了結果。
他也總算知道了,紫漪那晚為什麼會豔麗妖嬈,香氣四溢,讓他把持不住。因為她是精心疇謀的,她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誘餌,去向淩氏討回公道。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希望自己這顆心髒的碎去,可以讓她不再痛不再恨。
淩越的口中鼻中的血不斷地湧出來,他伏在她耳畔,用最後的力氣說到:“紫漪,此後,你一定要快樂,好不好,把……我的心給你,換……換……”
最後一句話把像一記悶拳,把紫漪打入黑暗的地獄。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個黑洞中急速地下墜,下麵是無底的深淵,耳邊是呼呼的風聲;
她看到紅彤彤的漫天大火,恍如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看到濃重翻滾的黑煙嗆得她沒法呼吸;
她看到絢爛鮮紅的彼岸花一團團一簇簇地開在腳下的黃泉路上,仿佛是用鮮血鋪就地地毯,這是長長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而哥哥,就在不遠的前方,他的胸口鮮血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