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碧藍澄澈,尤如喀納斯的湖水。
碧藍的天空下,C市機場高速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在風馳電掣。
“怎麼,不想去嗎?”淩越的聲音沒有溫度,他直視路況,絲毫沒有看副座上的人一眼。
何紫漪剛剛被淩越從車輪下搶救出來,元神還未歸位。
她呆呆地看著淩越塞到她手中的那兩張去美國的機票,挪了挪身子。
這是那一晚過後,她第一次和他如此地貼近,她覺得耳根有點發熱。
“楚雲的事情我來處理,”淩越側首看了她一眼,解釋道。隨即他輕輕地,用低沉性感的聲音問她,“你難道不想去看看那座,那座會隨著季節的變化而變化顏色的房子嗎?”
何紫漪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便聽到前麵“哢嚓!”一聲巨響,一輛正在行駛的水泥罐車撞向路旁的一根燈杆上,燈杆從空中折斷。
勞斯萊斯正在向前飛馳。
折斷的那半截燈杆以巨大的慣性從空中倒垂下來,以其尖銳鋒利的斷口,穿透勞斯萊斯的車頂,向副座上的何紫漪左胸穿去。
“啊!”她慘裂地驚叫起來,瞬間,鮮血像巨大的紅色曼陀羅花,盛開在她的臉上。
淩越的血。
何紫漪驚恐地看到,鮮血從淩越的口中、鼻中、耳朵裏麵,汩汩地冒出來。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淩越側身,伏在了她胸前,而那斷了的燈杆,以尖刺的形狀從淩越的後心穿入,穿過前心,刺入她前胸的皮膚裏。
淩越滿臉是血,他伏在她耳畔,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她:“紫漪,把……我的心給你……隻要你快樂,紫漪……”
最後一句話像一記悶拳,把何紫漪打入黑暗的地獄……
她看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個黑洞中急速地下墜,下麵是無底深淵,耳邊是呼呼風聲;
她看到紅彤彤的漫天大火,恍如燒著她的每一寸肌膚;
她看到絢爛鮮紅的彼岸花一團團一簇簇地開在腳下的黃泉路上,仿佛是用鮮血鋪就的地毯,這是漫長的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與色彩。而哥哥,就在不遠的前方,他的左胸鮮血淋淋。
她看到C市時報編輯部裏,夜晚正在加班的自己。
何紫漪在電腦前寫完今天第三篇稿子,她覺得頭昏腦脹。
上午跑了兩個發布會。下午五點接到任務,要寫一個名人傳記,4個版,一萬多字,晚上九點交稿。她當時就蒙了,蒙過之後該拚還得拚。
9點完稿時,她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一個如此高產的文字民工!
紫漪揉揉酸痛的手腕,關了電腦準備下班。而目光不經意卻落在電腦右側的一本台曆上。
4月3號,清明前夕。
紫漪的心,驀地頓住,似乎有一口氣滯在胸口,刺得她心髒驟痛。她的食指指尖緩緩撫摸過“清明”兩個字。窗外,群星點點閃耀在深藍的天幕上,縷縷夜風逸進窗子,使她的胸痛緩解了些許。
真快,明天清明,來C市馬上三個月了,她喃喃自語。
“紫漪,明天清明,我明天上午飛回北京,咱們一起去給爸媽掃墓去,”那個聲音頓了頓又說,“我這次采訪,聽到幾個很有興趣的故事,回去講給你聽,你一定喜歡。紫漪,我還買了幾盒你愛吃的水晶銀菊糕……”那溫和清越的聲音又回響在耳邊。
三年前的今晚,也是清明前夕,也是這個時間吧,當時在C市出差的哥哥給她打了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