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忽然西殿四周的燭火突然熄滅了, 唯有溫泉上漂浮著的蓮台上夜明珠光芒以及朵朵花燈映照著水麵, 仿佛天地間隻有花台上的女子存在般。
輕輕的古琴曲響起時, 花台上的人動了, 紅色的水袖就像是劃開了黑夜, 在空中如水波般蕩開, 花台微微顫抖, 紅衣女子順勢而動, 忽然便旋轉開, 仿佛腳下站的不是漂浮在水麵上搖擺不定的花台,而是腳踏實地般。
白皙腳腕上的鈴鐺聲在黑夜中叮鈴作響, 就像是敲進靈魂中的天籟, 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賀珩欣賞。
曲輕裾穿著一身紅衣,那是純粹的朱紅色,沒有金飾沒有玉佩,除開腳踝上的一串銀鈴,她的身上再無飾物, 夜風順著開著門窗吹了進來, 掀起了屋中的紗幔, 也吹動了朱紅的裙擺。柔軟的腰肢突然一頓,往後一個空翻, 紅色的水袖在空中劃開一個圓弧,一個眨眼,人便斜倚在花台上, 一片片紅色的花瓣緩緩飄落, 飄落在泛著白氣的水麵,為驚鴻絕豔的舞蹈染上幾分旖旎。
不知何時,一個琵琶已經被曲輕裾拿在手中,她緩緩起身,右足一點點勾了起來,指尖微微撥弄,脖頸微揚,就像是欲飛天而去的仙女,明明臉上掛著動人的笑意,卻讓人害怕她突然離開。
賀珩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卻見曲輕裾眼波流轉,邊舞邊彈起琵琶來,人曲結合,竟是說不出的契合與出塵。一曲畢,突然從上麵飄落一根紅色的綾,曲輕裾伸手一挽,足下一蹬,竟順勢在漫天花雨中從花台上飛了出來,就像是終於跳完了人間難得的舞曲,就要飛天而去般。
“輕裾!”賀珩撩開層層的紗幔,在看到側躺在睡榻上淺笑的人後,心頭一跳,喃喃道:“古人雲風吹仙袂飄飄舉,猶似霓裳舞衣曲,到了今日才知是何等美景。”
曲輕裾一個轉身,換成靠坐在睡榻上,媚眼如絲道:“不知我這一舞皇上可曾滿意?”實際上她的舞蹈並不是天下難得,隻是場景歌曲道具種種搭配起來,便讓人忽略了舞蹈方麵,反而更看重了意境上的東西。
“一舞傾城,世間難得。”賀珩走到睡榻旁,伸手抽去她發間的白玉釵,語氣暗啞道:“得此佳人,此生夫複何求?”他確實沒有想到,原來世界上還有這般魅惑人心的舞蹈,他覺得以後再看別人的舞,都會覺得少了幾分味道。
風起,羅袖微動,仿佛也吹動了賀珩的心,他忍不住上前把人攬進了懷中,如此月色如此佳人,他早已經心亂如發,眼中哪裏還看得見其他之物。
帝後身邊的宮人都候在魁元宮四周,無人知道魁元宮裏發生了什麼,原本一些配合曲輕裾跳舞的宮人也在曲輕裾舞畢時通通退了出來,在西殿門關上的那一刻,也關上了帝後纏綿悱惻的夜晚。
月色依舊,人亦如舊,但是對候在外麵的木槿一行人來說,皇上現在沒有出西殿,也就代表著在明天早上天亮前,皇上是不會再出來了。
木槿回頭看了眼西側殿,別說是皇上,即便是同為女子的她,在看到皇後娘娘換上那紅色舞衣的那一刻,也看傻了眼。
或許,這個世間真有女子不一定有豔冠天下的容顏,但是就有魅惑人心的本事,就如同皇後娘娘這般。
早晨曲輕裾醒來時,天際已經開始泛白,她看著身邊把自己抱在懷中的男人,伸手撩開額前的發絲,四目相對時,才發現對方早已經醒來,眼神無比溫柔。
“醒了?”賀珩伸手輕輕順著曲輕裾的頭發,輕笑道:“叫人進來伺候?”
曲輕裾打了一個哈欠,透過層層紗幔看向窗外,懶散的把頭靠在賀珩的胸口:“不想起來。”
“美人在懷,我也不想起來啊,”賀珩的手在曲輕裾背上輕輕劃過,有些不甘不願的歎息一聲,“我總算明白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原因了,實在是溫柔鄉裏醉人心魄。”
“皇上願做那昏君,我可不願做那禍國妖女,”曲輕裾在他腰間擰了一把,起身拉過一邊的紅色外袍隨意往身上一套,甩了下柔順絲滑的青黛,露出白皙的大腿走過一層層的紗幔跨進溫泉中,紅色的外袍隨即在水中飄蕩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