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並不支聲，對著我頭頂就是一劍。我看見斷劍上纏滿了妖血。
瘋子抓住我的手，然後跑向涼山城方向，你這個笨蛋，現在是妖氣亂竄妖魔現身的時間，涼山素來就是靈氣旺盛的地方。
要不是我給你的護身符，那妖怪都快探到你腦袋了。
我問他，那現在怎麼辦？
他將斷劍向身後一甩，我才看見一群亂動的小妖魔在那裏。隻是每靠近劍身，就會消失。
瘋子抽出一張符咒，今知汝名，速去千裏！
一道靈光衝破空冥，急速化開了所有邪氣，劍身不停顫動，直到最後一隻小妖化成青煙，終於掙出碎裂的痕跡。
殘照漸漸消失在天空盡頭。
月亮也緩緩升起，隻是月光微弱。涼山城門已閉。
我害怕起來。
瘋子在我身前說，那把劍跟了我三四年，以它的靈力還可以擋擋小妖怪。
我聽出了他沒說出的話。
如果有瘋子不敵的妖物，那也是有生之年。
不遠處掙裂的那把斷劍，像是不能護主的哀鳴碎玉。
我拉扯瘋子的衣袖。
瘋子說，對不起，撿回你的命卻沒有讓你過上以前的好日子，還要提心吊膽地見妖。
我說，以前，我哪有以前。
就算有以前，在你救我的那個瞬間，就已經全部都不算數了。
他認真地看我，要是一年前，我還在星雲門，你還在林府，該多好。
我該早點知道的，可是我現在不想知道。
因為從瘋子口中說出這些話，就像永隔的訣別。
他似乎想靠近我一點，更近一點，隻是握住我的手又立刻鬆開。
我喊他的名字。
仇淩楓！
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你離開。我知道我的名字不是鈴鈴，但是我知道你是瘋子。
他不理睬我，給我一枚葉子，這葉子可以帶你去安全的地方。
我盡力抑製自己，仇淩楓，我不喊你瘋子了，我也不會把錢還給你了。
我要一輩子跟著你，一輩子蹭你的包子。
我胡言亂語著，自己都快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他將那枚葉子一翻，手指輕輕碰了碰我的臉。
他說，鈴鈴，你要好好的。
我的眼睛模糊，聲音也是含混不清，說，我沒辦法保全你，一直都是你保護我，現在終於知道我是負擔了嗎？
我知道你沒有劍，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可是我不怕死啊。
就在瘋子的身後亮起一束凶光。瘋子卻微笑著說，我也不怕啊。
在那束凶光到瘋子身邊之前，瘋子握住了，發亮的不知是什麼東西。
仇淩楓。
我在一陣眩暈裏什麼也看不見。
可是我想起了一切。
瘋子……瘋子……仇淩楓……楓……
楓。
你是涼風淩空，楓香初紅。
仇淩楓。
我最珍重的，楓。
目迷五色，斜徑靈山。少年不誓功與名，故城楊柳忘當年。
星月如熾，飲罷江南。夢裏依依猶是誰，雨過梨花落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