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景瑞十三年正月十七,吹西北風,犯白虎星,凶,利逃跑、放水、打獵、燒烤、揍人,不利嫁娶,安葬,造作,入宅,開張等等其他一切。
這不,雪還在紛紛揚揚的下著,一匹白馬已經悄悄出了大齊邊關重鎮——朔雲關,風馳電掣向南而來。
行不過幾十裏,便有十來騎追了上去,風雪中彌漫著他們的呼號:“小少爺!”
當先一騎上的少年不過十四五歲,玉麵紅唇,煞是清秀,眼神清亮靈動,還帶了幾分少年人的傲氣,隻是不知為何,如今眉宇間卻帶了幾分焦急,他哼了一聲,回身張弓便是一箭射出
嗖的一聲,追在最前麵的大胡子軍官一把抓住了箭矢,笑道:“小少爺,你得換個大些的弓才成。”
話音未落,嘭的一聲,箭矢竟在他手裏爆炸,彌漫起一陣黃煙,嗆得十幾騎人仰馬翻。
少年哈哈大笑:“徐叔叔,多謝放水!”言畢催馬遠去。
朔雲關副將徐彪一本正經地問手下們:“他剛才說什麼了?”
“回將軍,風太大,我們什麼都沒聽見。”
“哦,”徐彪點點頭:“那我們繼續追吧。”
“將軍,人影已經不見了,追不上了。”
“那就回去吧!”
“將軍,我們跟丟了太師府的孫少爺,這樣回去會被被元帥打軍棍的。”一個百夫長道。
“笨!”徐彪好整以暇地整著甲胄,還不忘抓把積雪,擦去自己隨身長劍上的油膩,那把劍被用來當烤肉叉沒清洗很久了,“記得進關前抓點泥巴糊臉上,拿雪水把身上澆澆透,把衣服劃劃破,弄點小傷口。實心辦事,就要有實心辦事的狼狽樣!不是第一次放水了,還要人教!下次別說是我的手下啊!”
“是!屬下下次犯傻被人抓住的時候,就說是您大哥的手下!”百夫長立刻表示領會上司精神。
徐彪大喜,拍了拍那個下屬,“終於學乖了!”心想這個贓栽得好呀!我喜歡!誰叫我那死大哥老愛拿家法揍我!
“不過,”那百夫長猶豫道,“將軍,現在回去還是會被元帥打軍棍的!”
“不犯傻你會死麼!”徐彪抓狂了,踹了那還是不開竅百夫長的一腳,“回去立刻到我大哥那裏報到,以後冒充都不必了!”
然後他煞有其事地朝部下們揮了揮手:“正好雪停了,先去附近打點野味,吃完燒烤了再回去。”
於是,一場假公濟私的追逐鬧劇就此馬馬虎虎收場。
過了朔雲關,向南四百多裏,便是大齊的都城—燕京。那少年星夜兼程,兩日便到了京。燕京城是一座人口已達百萬的繁華都市,城居按東富西貴北貧南賤分布。
下午的街道甚是熱鬧,馬蹄聲聲,還帶來了北關冰雪的氣息,轉過城西鬧市拐角的時候,一個熱鬧的書畫攤子攔在了前方。
什麼人這麼招搖,居然在大街中間擺攤?
隻見幾張巨大的宣紙被當街展開,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一群人圍在紙前指指點點,有幾個家丁模樣的人敲著鑼鼓,扯著嗓子大叫:“我家王爺有令,能改一字者,賞金千兩!”
旁邊還真堆了一人高的金條,陽光下金光燦燦,紮眼非常,一隊帶刀侍衛緊緊護衛,見到那少年策馬而來,立刻上前阻擋,喝道:“寧王墨寶在此,還不下馬!”
又是這個附庸風雅的王爺!還學什麼古人一字千金!少年突然玩心大起,馬鞭一催,徑自直衝過去:“讓開讓開!馬來了!”
人群見了大驚,紛紛退避。侍衛們拔刀出鞘,奔上前阻攔,隻聽叮當聲不絕,兵器俱被少年的馬鞭卷落。
眼看馬已馳到離宣紙兩丈前,少年一拉韁繩,白馬一聲長嘶,身子騰空,竟躍起一丈高,直接從宣紙上方飛越了過去。
可惜落地時,後馬足卻被寧王侍衛的兵器掃到,割破了一點皮,落了下來,連足帶血以及半個馬身全部蹭在一張宣紙上,“嗤”一聲響,宣紙到底還是破了!
“大膽刁民!竟敢毀壞王爺墨寶!”敲鑼之人氣急敗壞地叫道。
少年在馬上回身,抱了抱拳,笑道:“這可不怪我,本來我已經飛過去了!”
京師難得見到這麼神駿的北疆白馬,還當場表演淩空飛渡,一時圍觀眾人都看傻了。
寧王府的人還想去追,有人喊道:“是景府的小少爺!”
再看前方,白衣少年早已策馬遠去,隻餘一個颯遝英姿供人回味。
少年策馬直奔城西太師府,下了馬便急急扣門。太師府早得了邊關柳元帥的飛鴿傳書,管家景桂迎出府來,一看是果然是孫少爺景暄,立刻將他拉了進去:
“哎呦,孫少爺,你怎麼說跑就跑回來了!”
“爺爺怎麼樣了?”景暄扔下馬鞭就往正房跑。
“一直昏迷不醒。”景桂追著他跑,一邊說,“大少爺吩咐全府封口,你怎麼會知道的?到底是誰漏了口風?”
“你二表弟的嶽丈的二房的三弟的四媳婦的大哥,在三更上茅廁時說的第四句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