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隨著一聲歎息,劉協臉上的冷笑轉成了苦笑與無奈:“本殿身為大漢皇嗣,列祖列宗在上,哪怕無能也當效死,如今亂世已啟,朝綱未定,諸卿今日不願再此者皆可離去,本殿絕不阻攔,但來日沙場再見便是死敵。”

“臣等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君少憂緩步走回高階坐回劉協身邊不鹹不淡的說道:“今日想要歸去就歸去,待大殿之門關上,哪怕日後殿下不忍,在下也不會輕縱。”

殿內寂靜無聲,自宦官內亂後就一直跟在劉協身邊的蹇碩弓著身子走到殿門前將原本關閉的殿門打了開來。

隨著開門的‘吱呀’聲響起,君少憂對眾人道:“諸位,請吧,是坐是走,隻在今日。”

荀彧在君少憂話音落下之時便從容起身坐回了席位,坐下後他便第一時間朝上看去,正見君少憂對自己舉杯。

君少憂手裏的是自帶的夜光杯,但此刻雖非朝議卻也非酒宴,眾臣議事雖有坐席卻無幾案更沒有酒器,正在荀彧打算丟個衛生眼給君少憂之時,手指突然不受控製的動了動,垂眼一看一隻和君少憂手上一模一樣的夜光杯已經被他自己捏在手裏,杯中盛著的是自張騫出使西域後引進大漢的葡萄酒。

幾乎隻落後荀彧半步起來的曹操等人自然都看見了荀彧手中突然多出的酒杯,但除了安坐於位,眼觀鼻鼻觀心以外,誰也沒有多餘的動作。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酒文若可飲得?”

不同於方才敲打眾人的凜冽,君少憂微勾的嘴角說話間帶著一絲可以察覺的調侃意味,眾人此刻才清楚明了的意識到荀彧之於君少憂是友人之誼,遠非他人可比。

荀彧瞥了君少憂一眼,輕輕晃了晃手裏的夜光杯回道:“此句雖非賦體,但仍可知是不全,既不全安得飲杯?”

君少憂執酒輕笑:“也罷,補全這七言律詩又有何妨。”說罷把酒杯遞給了身邊的劉協張口道:“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劉協下意識的接過酒杯,待聽得那補全的兩句目光不由轉向還跪在下麵的夏侯淵,然後起身走下去。

“老師的酒好,詞也好,夏侯將軍可要一飲?”

夏侯淵聞言抬起了頭,隻見在自己眼中不過名存實亡的大漢皇子手執夜光杯正微微低著頭帶著一抹恰當好處的笑看著自己,沒有高高在上的威勢,也沒有惺惺作態施恩,隻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隻是等他一個單純的回答。

酒是恩賜,沙場是歸宿。

年少的天子端著酒杯靜靜的等著,殿內一片寂靜,十數雙眼睛都盯著夏侯淵,尤其以曹操最為緊張,因為夏侯淵現在的決定會影響到整個夏侯一族的興衰,如果夏侯淵選錯了,他不知道那個坐在主位上至始至終都高高在上的男人會怎麼樣,但他知道如果換成自己是絕對不會留下夏侯一族的。

夏侯淵顯然體會不到曹操此刻焦灼的心情,反而在定定的看了劉協一會兒後,周身爆出一股迫人的威勢,那是沙場喋血不死不休的氣魄。

劉協手中的葡萄酒微微晃了幾下變又恢複了平靜,而劉協本人依舊神色不變的站在那。

夏侯淵見劉協如此,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殿內除了君少憂以外其他人也是同樣的神情,不是看不起劉協,而是沒想到從來嬌生慣養的大漢皇子能在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血氣裏微微波動就恢複了平靜。

該露鋒芒的時候就該露出鋒芒,劉協在夏侯淵的刻意試探下收斂了笑意,夜光杯從他手中滑落,他不需要一個會蓄意挑釁以下犯上的將軍,區區草莽不值得他折了天家之風。

劉協鬆開手轉身迎著君少憂落下的目光緩步歸座,眼中再次帶出點點笑意以及堅毅之色。如今,無論是天家之威還是老師之尊他都不會再墜一分一毫。

終於,從上一世至這一世一直沉寂甚至湮沒的君威君儀自劉協尚且年少的身體中勃發而出,年少的麵容顯出了幾縷堅硬的線條,眉目有威。

在劉協身後,夏侯淵穩穩接住了本應摔在地碎裂的夜光杯,仰頭一飲而盡,揚聲鏗鏘:“好酒!臣,叩謝殿下恩賜。”

君少憂見此隱在白紗的麵容勾起一抹讚許,劉協前世碎掉的骨頭在今天終於重塑,哪怕這最初的底氣由他而來,但到底不一樣了,因為這種精神氣已是由自身而發,劉協此子未來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