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幕 人質(2 / 2)

我問她:服部大人他,收到將軍的信了嗎?

女仆回答:服部大人已經看過信了,您要我想他轉達您的什麼事嗎?

我想想,說:最好能和服部大人單獨談一下話,我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說。

女仆說:好的,我這就去稟報服部大人。

她說完,就出去了。木屐的聲音喀嗒喀嗒的消失在走廊盡頭。

我艱難的坐起,這一動,脖子上的傷口就有些痛了。咬緊牙關,強忍著這樣的痛。在這個世界裏,我所學習的最多的東西,就是隱忍,不論是做一個女巫,還是做一個武士,抑或是做一個忍者,都是這個封建社會的不同層麵。每個層麵的人,都有自己生活的本分,不可以超越等級的本分,就像鳥兒在天上飛翔,魚類在水裏遊泳,這就是製度。日本和中國在等級的森嚴上,某種意義上說,是十分的相似。就算我原本的世界不會有這樣的製度,但是,入鄉則隨俗。現在所受的罪,大約是冒犯天界神明的下場,我隻是一介凡間女巫,最多可以調動自然之力的一小部分,卻妄想指揮神明,這報應,還真是不小。

時下已到日本最美麗的季節,櫻花都開放了,明媚的春光中,仿佛夢一般的花雨,在春風的溫暖裏飄落,鋪滿一地的芳華,終成淒美的絕唱。

18世紀的俳句詩人小梨衣查(音譯)是這樣描述雪落的場景:

白雪舞飄仙,疑似落棉怡。

棉怡,就是棉花糖。這時形容雪的詩句,但是在今天這樣櫻花如雪的日子裏,用來形容花雨,也是恰好的意境。

門被推開,走入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他的目光裏,透露著長年為忍者的獨特的機敏和智慧。他就是這裏的主人,服部半藏。

我撐著,準備行跪禮:服部大人!

他擺手,止住我的行動:免禮,娜可!你就躺著說話!

我謝過服部,對他說:對不起,我還是來晚了一步。請您恕罪!

服部坐下,看向我的雙眼,尋思了些東西,才開口:柳生大人沒有看錯,你雖年紀不大,但是勇氣可嘉!是一塊好玉,隻是在劍道上,還需要一些磨練罷了。

我說:承蒙服部大人還有柳生大人的厚愛,我隻是一介女巫,在劍道上麵,永遠不能和兩位大人相提並論。

服部說:我的真實身份,想必你早就明白,作為一個忍者,隻有活在黑暗之中,如果身份暴露,我的生命就完結了。我隻是以武士的身份存在,請你記住,千萬!

其實,從他能夠回應我心語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他是一個孤獨而寂寞的忍術高手。這樣隱藏自己,和電影《真實謊言》裏的特工一樣,他有他的苦衷,世人不會理解,他必須這樣戴著麵具聽命於德川政權,隻有在家人麵前,他,才會放下心中的苦痛和無奈,和家人快樂的生活。

我輕而易舉的讀出,現在的他,內心依然是苦痛的,眼見自己的長子成為敵對勢力的工具,一個完好的家,就這樣被生生的分離,這樣的苦痛,不是常人可以忍受的。

我說:您的內心,我已經十分理解,我會記住的,這是人命關天的事,請放心!

服部的臉上,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他說:過幾天,我就要走了,這是上麵的命令,也是我為人臣該做的。你也會動身吧?這點小傷,應該不會讓你就此放棄。

我點點頭:是的,比起要用生命守護的東西,這樣的傷,的確算不上什麼。隻是,恐怕以後脖子上要有難看的傷疤了!

服部笑道:原來你是擔心這個啊!沒想到你連死都不怕,卻怕變醜!還是個小女孩啊!不過,你別擔心,我們用的藥,可以修複傷痕,還好你是在我的府上受傷。

我有些將信將疑:真的嗎?服部大人?娜可,在此不勝感激!

服部說:不要說這樣見外的話了,還有,你內心裏要說的,我已經明白了,好好養傷,我先走一步,我們在天草城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