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一個半露酥胸的高挑妓子大叫一聲,叫的春娘子回了魂,立即吩咐候在一邊的老龜奴們,“都還愣著作甚,還不快把這母女倆拉開,還真想咱們一夜春背上人命官司怎的,你們還想不想端這碗飯了。”
龜奴們舔著臉笑,呼喝著上前,口裏花花,“沒有春娘子的話,咱們可不敢亂動,春娘子就是我們的天我們的地我們的父母啊。”
“去你們的。”春娘子笑哼一聲,扭腰擺臀圍著這對母女轉了一圈。
“有意思,可真有意思,母不是母,女不是女,要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宿世的仇人。可我是知道的,你們是母女,就剛才那會兒,這女兒還對這母親孺慕深情,轉眼回魂,可算是知道反抗了,小娘子,你這是看透你母親了?涼了心了?”
春娘子也不要人回答,自己便接著說,“我看是。這就對了,咱們做女人,已經夠可憐了,怎不對自己好點呢,這母親啊,對你是有生養之恩,可今日她把你賣了,也算還了這份情,從此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再不能犯傻。”
樓華婉被老龜奴反剪雙手鉗製著跪在地上,陸煙則趴著,一身狼狽,捂著自己的脖子不斷的嘔吐,黃水吐了一地,可見樓華婉是下了多大的狠勁掐她。
那股子不甘和怨氣如利箭一般射出去之後,被按在地上的華婉驀地落淚,她依舊沉浸在死亡的前一刻,怨氣滔天,她不明白,為何陸煙會沒有死,難道她是殺不死的妖怪嗎?
眼眶欲裂,麵目紫紅,回神片刻,陸煙爬起來就要撲上去扇她,“賤丫頭,你膽子大了,敢掐我!”
春娘子一揮手,另一個一臉油滑的龜奴上前攔擋。
“我說,行了啊,適可而止,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再恨她,也該有點良心,隻看在她曾孺慕孝順你的份上。”春娘子推開擠在繡墩上坐的姑娘們,把一紙契約攤開,擺在海棠花樹下的石桌上,“你把這簽了,便可走了,這小娘子今後可與你沒甚關係,我的人自有我調教。”
寬敞的大院子,寥落幾株海棠花,幾個穿紅配綠,塗脂抹粉,模樣或嬌俏,或美豔,或楚楚堪憐的露胸女人,還有那一陣陣,隨風吹入她鼻端的濃烈香氣。
滿目所見,似曾相識。
這,是她的苦難災劫開始的地方。
一夜春。
平康坊數一數二的青樓,鴇母名叫綠波,名字卻早已被人遺忘,大家隻叫她春娘子,曾是這一夜春的花魁。
一夜春,憑一碗狂風落紅湯而聞名。
狂風落紅湯,湯如其名,一夜風流,如狂風摧嬌花,風過落子無數,而喝了這碗湯,不僅能將你一夜風流的孽種罪胎融化殆盡,還有滋陰美容的功效。
這藥方,被牢牢攥在綠波手裏,一夜春的名頭在平康坊常開不敗。
她被陸煙賣入這裏,曾被綠波調教,受盡苦楚,皮開肉綻死不鬆口,聽盡了這些妓子說客們背後的故事,可她們不曾說過春娘子一句壞話,竟然打心眼裏感激她。
她也感激她,感激她讓她一夜長大,天真爛漫盡拋,懂人事,生自卑。
可她依舊不服,依舊反抗,直到,楊劍的到來,恍如給她黑暗的生命注入一道天光,救她脫離苦海,直接將她推上武陵王府老王妃的宴席,一朝得見父母親人外祖一家,卻讓他們丟盡了臉麵,也讓她從此失去奪回一切的機會。
一個遺落在外的豪門貴女,一個曾在青樓待過的滄海遺珠,倒還不如那個假鳳凰。
可笑她曾經一度感激楊劍救她脫離苦海,不用失貞委身於人,殊不知,那三個貪婪無助的畜生,早就聯起手來將她算計盡了,利用盡了。
他們的計謀天衣無縫,直到李氏皇族大勢已去,她才在他們得意的向她炫耀之時從她們口裏親耳聽到。
養了她十二年的黑紗老女人不是她的母親,是奪走她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
這是在做夢嗎?
還是她已經到了奈何橋,三生石上,正在回望自己的一生?
可為什麼所發生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
真實到,當看見那一紙契約,她就想搶過來,撕個粉碎!
就是這張紙,就是它,讓她有了一世洗脫不了的賤名!
不要,不能簽。
也不知哪裏來的力氣,腿腳後踢,踢中身後老龜奴的腰腹,她怒極恨極,衝上去踹開陸煙,拿起那張紙便吃了下去!
嚼碎,嚼的粉碎,就像洗脫那莫須有的低賤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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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泠鬆柏下。——出自南朝齊蘇小小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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