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後,狄仁傑和上官靜兒便馬不停蹄的趕回洛陽。一路甚是無趣,狄仁傑便用言語刁難調戲她來解除枯燥,結果她越是還擊,就越是狼狽,最後幹脆由狄仁傑怎麼說,自己裝聾作啞起來。不過她心中氣憤,心想日後一定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加倍地討回來。
到達洛陽的時候,天色已晚,上官靜兒拿著她大內尚宮的腰牌帶著狄仁傑連夜進宮,一路上關卡無數,但卻無人敢攔。
此時武則天並未休息,而是在批閱奏折,上官靜兒和狄仁傑來到尚書房,跪拜道:“拜見天後,臣已把狄仁傑帶到。”
武則天微微抬了抬眼,打量著狄仁傑,再輕輕揮了揮手,示意左右宮女和上官靜兒退去,然後繼續批閱奏折,狄仁傑見她一言不發,也隻好跪在那裏。
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武則天才把最後一個奏折批閱完。她正了正身子,喝了一口茶,無論是神色還是動作無時無刻不透漏著王者的莊嚴和權威。她道:“明知要來見我,你卻一身囚衣,連胡子都不刮,你是在向我抱怨我關你這八年的牢獄之苦嗎!”
狄仁傑並沒有正麵回答她的話,說道:“罪臣當年反對您執領朝政,就被判逆反,因此坐了八年牢,如今您馬上就要登基,我料想這身囚衣恐怕很快就要穿回去,所以不如不換。”
武則天道:“當年太子年幼,我以太後身份代理政事有何不妥?偏偏你要反。如今我執政八年,朝政清明,民生富庶,還廣招天下賢士,隻問才幹不問出身……連太子都上書求我登基,你還有什麼話說?”隨即一頓,臉色微變,道:“你們就是見不得女人掌權,可是社稷大業不能守舊,必須不斷革新!”
狄仁傑道:“革新是好事,但無論多新,總有一天也會變舊。‘舊’被‘新’取代也就罷了,但若連命都保不住,難免就要造反……天後應該明白這道理。”
武則天自然知道他所指,頓了片刻,不怒反笑道:“狄卿還是狄卿,這八年牢獄並沒有改變你什麼,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不中聽。”
狄仁傑道:“但天後已不是以往的天後了。”
武則天道:“哦……那你說來,我有何改變。”
狄仁傑道:“不說遠的,隻說近的,就剛剛我的那番話,若是放在八年前,天後早已下令判我逆反打入牢獄了。”
武則天道:“你的意思……是在說我心慈呢?還是手軟呢?”
狄仁傑道:“都不是。”
武則天問:“那是什麼?”
狄仁傑道:“恕臣不能說。”
武則天問:“為什麼?”
狄仁傑道:“因為臣現在還不想、也不適應對天後說太中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