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個身,劉珍喜覺得床就是咯得慌。慢慢撐開眼簾的是桃紅色的帳子,床頭四個角吊著荷包,床是上好的紅木雕工,穩重中不是活潑的閨房圖案,她也私下研究過床板上的雕刻,十分精美,暗歎古代人民手藝就是好。
床下鋪的是暗黃色的綢緞褥子,小雲已經聽她的吩咐多鋪了幾層厚毯子,比她九妹的床軟和多了,就是離著前世的天然棕膠墊子的軟硬度差了多少。
枕頭也是找人特製的多塞了很多棉花,床裏麵的架子上擺著七八床上好被麵的被子,下麵幾床基本沒動過,在這個深秋的清晨,床上撒發出慵懶溫暖的氣息。
天應該已經亮了,現在的時辰劉珍喜也弄不懂,同時也不想去弄懂,反正剛才睡在外間的丫環已經輕輕的起身,出去給自己打水了,過不了一會王媽媽就會帶著小丫環進來叫醒自己了,以前自己喜歡賴床,王媽媽也不急,總是慢慢讓自己蘇醒,但又不會去給太夫人請安遲到,時間把握的剛剛好。
還能在眯一會,她抱緊被子又閉上了眼。睡了不定時,果然有一隻手輕輕的推她,“八小姐,八小姐,時候到了。”聲音刻意壓低嗓子卻又能讓她聽見,劉珍喜不是很願意的動了動,翻過身看見了床前的幾個人。其實也就三個,屋子不算大,王媽媽半蹲在床前的矮幾前,笑盈盈的與她保持一定距離。
“小彩,快伺候八小姐穿衣。”王媽媽看見八小姐已經醒了,輕手輕腳的上前將她扶起下床,小姐有起床氣,這一年的性格也變了,她們這些伺候人的也要跟著變。
小彩拿起小姐的衣服,幫劉珍喜穿上衣和襦裙,記上帶子和盤扣子。在一邊的小雲,拿著擰的半幹半濕的帕子給劉珍喜擦臉,又把牙粉和柳條拿給她漱口刷牙,忙活完把她按在梳妝台前幫她梳頭化妝。
“小姐今天要梳個什麼發飾?”小雲擠開要去拿劉珍喜妝盒的小彩,拿起骨梳給她梳頭。
小彩也不甘示弱的打開放著些日常用的首飾盒,擺到妝台一邊,“小姐挑挑首飾,太夫人最喜歡你帶玉首飾,這隻白玉蘭花步搖,還是去年六老爺從姑蘇帶來的呢,青州城裏根本沒有這隻式樣。”
王媽媽瞪了小彩一眼,“你們倆快點,都卯時後段了,耽擱了請安,小心一會挨罰。”
劉珍喜當然知道王媽媽向這小雲,她的奶媽的親閨女能不向著嗎,自從六太太說要從小雲和小彩裏麵選個大丫環給她以後,這倆一直跟著自己的小丫頭就明爭暗鬥,王媽媽也時不時的提提小雲的好,擦邊鼓的說過大丫環的事情。
劉家嫡出小姐的丫環配置是最低四個,浮動六個。兩個三等灑掃丫環,兩個二等丫環,一等大丫環也可以有,但是相對各房裏夫人的固定兩個,小姐房裏最多一個一等,銀子也拿到了一兩,而且還幫著管著小姐的庫房嫁妝,以後小姐嫁出去了,大丫環也不能隨便配人,最差也是配管事,當上夫家的管家娘子,還有可能幫著小姐固寵。這種好事不爭才是傻子呢。
她今年13歲,來到的這個名叫天龍的朝代已經有一年多,這裏生活習慣程度像是古代的明朝,卻比明朝更加發達開放。
青州是內陸卻也知道當朝聖上開了海禁,魯東省就有好幾個港口,海外各種稀奇的玩意都能在青州找到,隻要有錢,也能買上舶來羅馬的上流女子們最喜歡的水銀小鏡子,還有來自法蘭西的茉莉香水,洗澡滑不溜丟的香胰子和香體露,自鳴鍾,葡萄酒等等。
劉珍喜屋子裏原來也有一座小舅舅送來的自鳴鍾,透明的玻璃罩子,鎏金的裝飾,精致的機關,每到一個整時辰就會由座鍾的底部蹦躂出來一個鍍金的小猴子,翻一個跟頭,上方的鍾就打一陣響鈴。
這種新奇的機關讓她喜歡的不得了,把玩了好一段時間,從現代來到古代,見到了家鄉的物品當然十分喜愛,而且一直想要研究小猴子是翻跟頭原理,結果,不小心摔壞了,為此還被六夫人叫去教訓了一頓,罰抄了十遍女則。
她還抱著打碎後掉下來的小猴子掉了幾朵淚花,以後她屋子裏就沒有珍貴的座鍾了,還好小舅舅後來又送來一個懷表,上下左右的四個數字上還鑲著小小的紅寶石,可惜被劉夫人下令不準隨身佩戴,隻能偶爾拿出來玩一會。
晃神間看著暗自眼神鬥法的小雲和小彩,想想現在自己這個青州劉府八小姐的身份,還是要感謝上蒼把自己穿到吃穿不愁的千金小姐身上,否則依著自己前世懶洋洋有點小脾氣的性格,指不定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