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算算時間他們也該來了。”
“恩。”蓮無心從陸凝軒身上收回目光,臉上神色一變,細指用力扯過馬韁,厲聲:“駕!”
見他們二人騎馬飛奔了出去,陸凝軒本想也學著他們顧作瀟灑一番,低眼瞅了瞅那頭溫吞的灰驢,瞬間失了興趣,吃鱉的小聲道:“駕!”
灰驢抖了抖長耳,甩了甩細尾,慢悠悠的向前挪動了起來。陸凝軒差點被氣到吐血,手指拎起驢子的長耳,訓斥:“本公子能騎你是給你麵子,別溫吞吞的不上道,快點走!”
驢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一般無任何反應,依舊我行我素的緩緩前行,陸凝軒對上街上眾人投來的嘲笑目光,臉頰瞬間泛了***,死命的垂著腦袋。心裏暗罵:鬼無魂你這個奸商,好壞我也是鬼府的主母,怎麼可以讓我這個堂堂的主母騎個驢子上街亂逛?***牙,陸凝軒氣結的用力踢向驢子的腹部,母驢不滿的哼聲,吃痛猛的向前躥了出去。陸凝軒嚇的雙手用力扯著毛驢的毛發向後拉,這個小小的舉動卻更是***了驢子,加速了他的飛奔。
陸凝軒的身子從驢身上一斜掉了下來,他認命的閉眼,心想這下許是完了,卻不料落入到了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之中。許久之後陸凝軒睜眼,自己正被鬼無魂摟在懷中,穩穩當當的坐在奔月身上,緩緩而行。
抿唇,鬼無魂冷聲:“笨。”
平淡的一個字眼,卻如針尖一般刺痛了陸凝軒的心底。
“本公子我就是笨,要什麼才能都沒有,遇事也隻會溫吞的退縮,你若是看不慣不看便是,為何還要救我?”陸凝軒打掉環著他身體的手臂,他是笨,他是蠢,他無才無德又無能,他花天酒地,他頂著陸家三少的頭銜在外風光了十幾年,那又怎麼樣?若是可以選擇,他也不想過這種日子,若是可以選擇。。。若是。。。
陸凝軒垂著腦袋***著睫毛,手指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衣角,明明被人嘲笑了十幾年都沒有事,為何被這個奸商隻說了一字,心裏便會這般難受?明明他說的是事實,自己卻很不想坦誠的承認。
耳邊傳來一道溫熱的歎息聲:“不懂自己優點之人,更是笨的無藥可救。”
見陸凝軒不語,鬼無魂重新環住陸凝軒的身軀,淡聲:“若是隻為別人的話而活,隻為了他們的追捧而活,那和***物又有何區別?有時笨人也會有聰明的一刻,而聰明之人,往往自以為聰明,卻始終在做著讓自己後悔的笨事情。我的意思,你可懂?”你隻要為自己而活,你的好與壞,不需要因為某人的一句話而改變,你便是你,是獨特的存在。
驚訝的揚臉,對上鬼無魂那雙漆黑的眼眸,陸凝軒別過臉冷哼,嘴上強硬:“本公子自是為自己而活,亦不會為別人一句話而改變什麼。”心裏卻已不似之前那般萎靡。
南城城門之外,輕沙蜷動著浮塵在半空中轉了一圈又緩緩的落下。片刻之後,一輛朱漆木輪前簾吊著珍珠的馬車自遠方徐徐而來。
兩匹白馬在鬼無魂他們麵前停了下來,珠簾被一把包著白紗的長劍挑起,從車內伸出一雙鑲著翠玉的黑靴。
一個身影閃了出來,劍眉鳳眼挺鼻淩唇,五官似雕似刻且輪廓分明,他一身草綠色的長衫,腰中掛著一塊若大的白玉腰牌,淡黃色的流蘇在空中因他的動作而搖晃。
“孩兒拜見爹爹。”
“小婿參見嶽父大人。”
蓮無心與鬼無魂躍馬而下,齊聲說道。
那人聞聲卻無絲毫表情,隻是從他們二人的臉上輕掃而過,目光停留在坐在奔月身上發楞的陸凝軒臉上,眼底閃過一絲錯愕,卻瞬間平複如初。那人回身,手中長劍再次挑開珠簾,恭敬:“賢,南城已到。”
“已經到了嗎?”夾著濃濃睡意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好聽,自車內飄傳而出。
然後一個白紗遮麵,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自車裏躍了下來,一身白色的長袍垂地,卻不似韓夢籬那般是素白樣式,而是用金線細細的,錯綜複雜的繡著一些奇怪的圖案。他烏黑的發絲成對的垂在胸前,腦後的青絲用一個銀製雕刻蓮花的長形物體從中打扣著。那雙瞳孔泛著淺淺的暗紅,帶著好奇的神色掃視了一圈,而後望向了站在一旁的奔月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