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生前生後那點事兒
這話應該從宋神宗說起,自從這位壯誌滿懷的皇帝老兒,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決意改革之後,朝堂上那些應試教育出身,滿腦子四書五經,滿口之乎者也的文臣們就坐不住了,玩起了文人們最擅長的智力項目——內鬥,嘩啦啦的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革新變法,一派主張遵循祖製,兩派相互掐架,你方唱罷我登場,你貶我來,我貶你,好不壯觀。
一個人,如果喜歡用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的方式自殘,那麼連穿開襠褲的娃娃都知道,這個人的腦袋肯定有問題。
人既如此,國家亦如何?
大宋的江山,岌岌可危啊!
老話常說,亂世出英雄。英雄之所以成為英雄,那是因為他周圍有一群貪生怕死的狗熊。
所以說,亂世不但出英雄,更出狗熊。
可是,誰是英雄,誰是狗熊,自古至今又有誰能說清楚,所謂的史書傳記,不過貌似公正客觀,實則居心叵惻,到頭來,江山易主,又是一塌糊塗。
好了,閑話少說,時間到了元祐五年(1090年),哲宗這個小皇帝十五歲了,掐指一算,已經是繼位五年了,但還隻是個擺設,朝政大權掌握在太皇太後高氏手中。
高氏,通俗點說就是高老太太,請注意這兩個“太”字,它可是資格、輩分的象征。
人啊,一旦混到“太”字輩,腦袋就木了,思想就腐了,眼光也跟著花了,隻想著年輕時的那點事了,張口閉口老祖宗那會兒如何如何,守舊意識濃重,就像魯迅筆下的九斤老太,看這不順眼,看那不順眼,總感覺世風日下。
高老太太就是一個典型。她臨朝聽政,守舊派當道,革新派被打發得遠遠的。這樣年複一年,日複一日,國勢日下,積弱積貧。
元祐五年(1090年)這一年,朝中無大事,一潭死水。
臘月二十三,傳統裏的小年,在凡間值守的各路神仙,紛紛上天,向玉皇大帝彙報工作,述職述廉,順便捎點土特產。玉皇大帝雖不食人間煙火,但也來者不拒,禮節還是要的嘛!
工作彙報得好或禮送得厚,賞!
工作彙報得差或禮送得薄,貶!
貶到哪裏?貶到人間。有人說,小年這天出生的孩子,都帶著一股怨氣!原因就在這裏。
話正這麼說著,在靜江府古縣,一個新生嬰兒呱呱墜地。
孩子父親叫秦敏學,進士出身,現任古縣縣令。
縣令?好家夥,乍一看以為是個肥缺。仔細考證一下,未免有些失望,在宋朝,縣令不過是一個虛職,沒有什麼實權,真正的一縣之長是知縣。就如同現在官場的主任科員與科長,調研員與處長、巡視員與廳長,雖說級別一樣,但一掂量手中的權力,就明白那是天壤之別啊,實職和虛職中間的路還很長,遊戲規則還很多。
真是不當官,不知道官場學問有多深!
可憐的秦敏學,生不逢時啊!
秦家雖不是官宦世家,但也是書香門第,秦敏學的父親、祖父都是讀書人,隻不過運氣不濟,屢落孫山,連個秀才也沒混上。秦敏學自幼好學,老實本分,承載著秦家的希望。功夫不負有心人,他後來終於考中了個進士,做到了縣一級的官位,雖隻是從八品小吏,但也算給秦家爭了口氣。
秦敏學飽讀經史,滿腹學問,他一直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長江後浪推前浪,做個高官,拿個厚祿,光宗耀祖。
因此,每次老婆王氏懷孕,他都要不厭其煩的問,有沒有做到奇怪的夢,遇到奇異的事。孩子出生前後,他更是要把屋裏屋外打量個遍,有沒有紅光啊,香氣啊,天上星星有沒有隕落啊……
秦敏學相信,但凡大富大貴的人降生,都要伴有奇異現象。他清清楚楚的記得,書上就是這麼說的。
他是讀書人,不信書,還能信什麼?
但結果是,他生了兩個兒子,都沒有書上說的現象發生。
他有些失望!有些動搖!
等到他第三個兒子降生,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這又是一個平庸之輩,難道老天爺就這樣看不上我老秦家!秦敏學暗自叫苦。
這一次,秦敏學犯了個大錯誤!
不管怎樣,孩子出生了,就要取名字。秦敏學把家譜翻了一通,叫出一個名字:秦檜。
這是秦檜第一次在曆史舞台上露臉,盡管他還隻是一個隻會吃奶的娃娃。
秦檜的童年過得還算幸福,秦家雖稱不上是上等富戶,但也算中等小康人家,秦敏學雖沒什麼實權,但畢竟是吃皇糧的,有個鐵飯碗,裏裏外外有幾個仆人照料,日子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這時候的秦檜,是父母眼裏的小三兒,哥哥眼裏的三弟,弟弟妹妹眼裏的三哥,仆人眼裏的三公子,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無憂無慮、逍遙自在的愜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