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向前傾了傾身子,縱是他笑如春風,眼底那抹不耐煩卻深深映入葉荼眼中,他總是還顧及著葉安手中萬千將士。
“你可有話要說?”他開口語氣如常。
葉荼側眼看去,高晉安身後的垂簾晃了晃,映著自己眼中模糊一片。在抬頭,皇上等的麵有不善,到是他身邊輕紗女人饒有興趣的打量過來,眼神灼灼宛如夜中升起的一團豔火。
葉荼直直的看去,到是那女子一愣。
葉荼屈膝跪地:“小女蒲柳之姿,更是無德無能。陛下不以小女粗鄙,太子更是不嫌棄小女,甚是感激,父親和哥哥能受到皇上器重,當可我葉家萬千榮幸……皇上大恩大德小女沒齒難忘,更無能為報。現今我大魏萬千男兒出征,小女心生感概,願意閉門吃齋日日祈福,佑我大魏國泰民安。來日我大魏男兒凱旋歸來,定是小女下嫁之日。小女惶恐不安,請皇上恩典。”
一席話完,場中鴉雀無聲。
眾人都瞪著眼睛驚訝的看著那個跪在地的女子,單薄的身姿卻不想有如此氣魄。
有大膽者向當事人看去,太子坐在一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隻是那正握著銀杯的手停在半空,既沒落也不伸,他就那般舉著,如水的月色映著他的身影更是孤寂。他抬頭,麵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平日裏那雙冷靜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隨之浮上來的是悲傷,冷到骨髓的悲傷。
“沙沙”的聲音傳來,便是夜間的閑風也忍不住了。
葉荼心中冰冷一片,最初那一聲聲緊張如鼓的心跳聲漸漸消失,現在的自己宛如躺在沙灘上的魚任人宰割。她低著頭盯著眼前青石上不知為何裂開的一個縫隙,直覺膝蓋上是刺骨的冷。
“兒臣附議。”西邊有人站起來拱手附和。
那聲音……是合歡公主,葉荼心中一陣驚訝,自己從未想到她會是第一個站出來為自己說話的人。
一時間眾大臣議論紛紛。
嬈妃脖子上的蝴蝶在夜幕下栩栩如生,晶藍色的翅膀輕輕顫抖,再要一刻它便要振翅飛走。宛如夜幕中緩緩飄過來提著藍火的鬼魅,叫人不敢看卻又移不開眼。她咧開嘴,伸出手長長的指尖泛著冷光挨上皇上的脖頸,朱唇輕啟氣息若蘭,眼睛卻瞄向葉荼:“我到挺喜歡她的。”
皇上看向她,眼中滿是寵溺。可他畢竟不是周幽王那般為美人一笑便能烽火戲諸侯的昏君,他抬眼看向太子眼中幾抹深思:“太子,你可願意?”
高晉安起身,若是拒絕自己定要背負一個貪圖享樂的昏君之名,話已到這種份上怎能不同意。
他轉頭看向她,眼中冰冷嘴角卻帶笑:“兒臣不知,本王的妃子竟如此深明大義,是兒臣的福氣。”他轉身麵向皇上:“即便愛妃如此說,本王自是沒有不允的份。”
他說的是愛妃,便是告訴葉荼她終究是他的。愛便是如此苦的東西,舍不得、恨不起、放不下,還有那能苦到高晉安心尖的求不得。
葉荼終於鬆了口氣,低下頭,他如此放不下不過是他的執念而已,總有一天他會淡忘這些執念。
皇上點點頭:“你有這份心也算難得,便依你吧。”
回到府的葉荼,終於放下心中的一塊石頭,還沒進屋,一路沉默正經的雀兒終於高興的手舞足蹈,葉荼笑著問她喜什麼,她卻總是不說,隻是眨眨眼。采青在一旁念經般的重複道:“不能說不能說,說出來是要治罪的。”
她說的不能說,自然是指葉荼不想嫁太子這件事。
葉夫人執手過來,拉住葉荼冰冷的手心疼道:“難為你了。”隻說這一句便說不出話來,愣了愣又道:“不虧是你爹的女兒,有勇有謀。”
葉荼嘻笑一聲:“也是娘的女兒。”
葉夫人滿臉的笑容漸漸消失,伸手撥了撥葉荼的耳邊的發髻:“這戰事雖然一時不能結束,但我們也不能盼著他輸啊,你可想好著以後?”
“沒有。”葉荼低眉正看見自己胸前垂下的一縷發絲被風吹的飄起,她遲疑片刻,終是抬頭道:“娘,我想去邊關。”
葉夫人似乎沒有驚訝。
葉荼頓了頓又道:“我和百年王有些誤會,我怕我不說以後便沒有機會能解釋了,好不容易得了這些日子,我不能就這般浪費了,即便以後真的嫁給太子,我也不想叫自己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