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天的事。”
皇後歎口氣低下頭，頓了頓忽然輕笑一聲，“死了就死了吧，誰沒有一死，活著受罪還不如死了算了。”
葉荼沒說話。
“他性子那般激烈，囚在暢園中雖說什麼，心中總是不好受的，對他來說死了或許比活著好。”皇後又道。
“您還恨他嗎？”葉荼抬頭問道。
皇後怔了怔，聲音悠悠而來，似是穿過無數個山頂：“一個人若有恨，那活著該是多累。”
“那娘娘，你可曾對他動過心？”她說的是娘娘。
不知是誰低低歎一聲：“煙消雲散……煙消雲散……”
那麼多的日月中，他為她付出的所有，他為她做的所有，她看的見。或許有過愛……隻是兩人太多的恩恩怨怨，曾經支撐她活下的恨意即便逐漸消失，伴隨著的愛也會被刻意遺忘。
“小姐，皇後看起來似乎老了很多！”馬車上，雀兒歎口氣忽道。
葉荼笑道：“難道你以前見過不成？”
雀兒撇撇嘴：“那到不是，隻是印象中的皇後應該……雍容華貴才對。”她歪著腦道想了許久，終於想起這麼一個詞來。
葉荼伸手在她頭上彈一下：“是個人都有老的一天，皇後也是人，自然和別人一樣。”
回到府的時候，已經掌燈，下人看葉荼回來連忙跑來道：“夫人還在大廳等著小姐用飯呢！”
葉荼點點頭，走之前給葉夫人打過招呼倒也不怕她責怪。進了大廳下人端來銅盆又洗了手，這才坐好。
“見到了？”葉夫人夾了一塊魚放進葉荼碗中。
葉荼點點頭，“見到了。”想了想又道：“似乎比我上次見還老了許多。”
葉夫人笑一聲：“都會變老的，人到這個年齡也就看開了。”
葉荼吃著魚：“不管您多老，總是有我給您養老。”
葉夫人一愣忽笑一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要等你給我養老，那估計到時都餓死了。”
“不會的。”低眉的少女伸手從口中扯出一枚魚刺，“我若不想嫁人，誰也勉強不了。”
四月十六清早，遠在魏國南邊的夷族使臣千裏迢迢，攜帶著珠寶、玉器、香料……等各五十大箱，以及族中的靈女前來聯姻。
一席人浩浩蕩蕩，便是那朱紅的木箱也連成一條街，沉香的木料從街頭飄到了街尾，迷人心智。更別說那綽約多姿、冰肌玉骨寒風中一身輕紗裹身，肩胛上繡著一隻翩翩起舞藍色蝴蝶的靈女，眼神過處皆是一片抽氣聲。
人群竟隨著她的步伐不自主的向前移動，隻為多看她一眼。
聞此聲勢，便是皇上也龍顏大悅笑著向一旁的高晉安道：“這般陣勢可見這女子比那葉家女兒出彩的多，不如乘這次機會一並娶進府中如何？”
高晉安低頭：“這般風姿，兒臣恐辱沒了。”
皇上哈哈一笑不在理他，轉頭同身後的王允低聲笑談著什麼。
※※※
雀兒氣喘籲籲從門外衝進來，一把扯掉葉荼手中的書：“小姐，我見到那靈……靈女了。”
葉荼點點頭，將身前的那杯水推了過去：“怎麼樣？”
雀兒喝完水，啪一聲將杯子拍在桌上，很是得意似乎見一麵靈女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葉荼搖搖頭低歎一聲，果然追星的本質與生俱來。
“就是……那什麼，看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哦……”葉荼起了興趣，伸手將桌上的書啪一聲合起來放好，眯起眼睛危險道，“你說說，怎麼個忘不掉的樣子？”
片刻……雀兒皺著眉：“小姐，你也知道我肚子裏沒有墨水，反正……就是比我見過所有的人都要漂亮。”說完又笑嘻嘻的加一句：“自然沒有我家小姐漂亮。”
葉荼笑著瞪她一眼，卷起桌上的書拍在雀兒腦袋上：“欲蓋彌彰，是不是一眼驚為天上人？”
雀兒一手撐著頭，一手在桌上畫了幾個圈，想了片刻：“這倒不是，雖然很漂亮但看起來不像仙女，反而有點像……”
她說著又側過頭仔細去想，葉荼無聊的翻開書。
“是了。”雀兒忽然開口，聲音漸漸弱下去。“就像從煙柳之地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