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桑很後悔,這燈還不如不開。
因為眼前的一切都讓她倍感不適。
四方的房間,沒有床沒有衣櫃,滿地都是玻璃碎片和一些人體的模型殘骸,女人的頭發,手指,骷髏……
聶桑想起原主曾經有段時間對人體很感興趣,所以才弄來這些,估計這個房間以前是她堆雜物的地方。
在那角落裏,放著一個鐵籠,不大,跟狗籠差不多。
但就是這樣的籠子裏麵,有個活人,他看起來手長腳長的,此刻被迫身體蜷縮著,連轉身的餘地都沒有。
手腕上,金燦燦的銬鏈鎖住了他的自由和善良。
籠子外,是個很常見的不鏽鋼盆,裏麵的食物不是米粥,不是饅頭,也不是湯水,而是……骨頭。
沒錯,就是主人啃完肉,留下的骨頭棒,上麵還殘留著幾縷裹在骨縫裏沒有啃幹淨的炸毛筋肉。
他真的被當成狗一樣對待著。
雖然現在屋內光線很亮,但聶桑再次覺得兩眼一黑。
設想過很多種可能,但沒想到是如此的糟糕。
聶桑單手扶了下牆,手裏的燕窩蕩起漣漪。
她就這樣不期然與籠子裏的人視線對上。
他額前幾縷碎發散下,半遮瞳孔,但遮不住他幽冷逼人的視線,淩厲的眉眼透著蝕骨的寒意。
在本就古怪悚人的房間裏,顯得更為陰森,像潛伏在地獄裏的羅刹惡鬼。
聶桑甚至有種被扼住喉嚨的感覺,汗毛直立,手中的燕窩差點沒拿穩。
但他也隻是淡淡且厭惡地瞥了一眼,就闔上了眸,仿佛根本不願多看她一眼。
渾身都透著對她的憎惡和反感。
如果可以,聶桑真想躲的遠遠的,看著被困在籠裏恨不得馬上殺了她的男主,她巴不得趕緊放生。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梁子已經結下,他所受的恥辱足以將她釘死在惡霸柱上,他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現在如同那個惦記他的賭場老板一樣,是他一定會報複的對象。
如今隻不過是因為女主,她才能好端端站在這裏。
屋子裏安靜到聶桑能聽到自己打鼓般的心跳聲。
光能驅散黑暗,但不能驅散人心頭的罪孽。
雖然這孽本不該她來承擔。
她端著顫巍巍回蕩的燕窩,踩著玻璃和不明物,一步步走到籠子前。
看了眼籠子上的鎖,鑰匙被原主放在了保險櫃裏,她沒拿過來。
躊躇片刻,她蹲下身,跟他同一個水平線,雖然他現在閉著眼,但他心裏一定對她豎起了嚴絲合縫的提防。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感官裏。
“於森,你妹妹那邊的情況很好,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國。”
男主現在叫於森,後來被周家認回後,改名周嶼森。
他妹妹,也就是蕭靈,得了一種罕見的戈謝病,隻有國外的診斷技術和藥物才可以醫治,原主好心將人送到國外,挾恩求報,這才讓男主同意結婚。
她現在之所以主動提起蕭靈,是因為男主最在意的就是他妹妹,說其他的,他一定不會搭理自己。
果然,話落,他睜開了眼,隨著雙眼皮褶子掀起,剛才本已經消失的壓迫感,再次蔓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