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一天,出於某種出神狀態的衝動,我最終無法滿足閱讀螢叔那些乏味陳腐的典籍。盡管那裏所提到的有些神秘學知識確實增加了我的知識和力量也讓我學會了一些異能的使用方式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東西。在那一天出於某種狂熱的失控我最終在一怒之下推到了螢叔房間裏那個沉重而龐大的幾乎有二層樓高的書架,巨大的聲響回蕩在空蕩蕩的別墅裏,揚起巨大的塵土。
而就在這時,我的眼中終於又一次充滿了那些可怖的陰影,那些之前出現在別館的幻象已經不僅僅是漫無目的的幻影,它們意識到了我的存在並且在每一個角落裏,每一個陰暗的角落裏嘲笑我。我嗅到了空氣中焦糊的氣味,似乎我又一次陷入了某種過去災難的回放之中,我看到了周圍的牆壁和地板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的變得枯朽破碎,惡魔般的風回蕩在每一個走廊間,而這種夢境對現實世界的汙染迅速的擴散到了書房之外別墅裏的每一個角落。處於暴怒狀態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得到什麼,但是那種痛苦和快感交織的精神刺激已經快要讓我的意識徹底粉碎。
那些黑暗中遊蕩著的陰影已經不僅僅滿足於藏在角落裏嘲笑我。無數雙手,無數麵孔,自牆壁,地板,和天花板中,自我身邊的每一個縫隙裏慢慢的伸出來如同無邊的野草在風的吹拂下擺動著仰望著星空。也許昔日的我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會嚇得不知所措甚至直接昏倒。但此刻我隻知道自己的狂怒和快感必須得到充分的發泄。在我的意識所凝成的剃刀之間那些幽靈在我的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個念頭之間就如同鐮刀之下被收割的麥子一樣被徹底的粉碎並在尖叫聲中放逐出了這一片現實之外,我似乎都不需要動用自己的射影機去壓製那些幽靈的力量,也不需要用匕首削弱它們,僅僅是我的一個想法就足以帶給黑暗中的惡魔們徹底的毀滅。
但是死者與生者之間的激烈對抗遠遠不會就這樣結束。在最初的惡魔被放逐之後這所別墅之下所蘊含的某種遠古的怨恨,憎惡和絕望似乎正在我的意誌之下逐漸被喚醒並且把它們同樣熾烈的怒火傾斜在我這個在它們體內意圖挑戰它們權威的凡人,那些自我身邊出現的幽靈之中開始發生奇異的變化,那些靈體的眼中和身體之上開始出現無數蔓延著的青黑色符文,常人隻需要看一眼那些符文中蘊含的毒咒就足以在過去和未來的打擊之下辭別人世,但是對我來說這些東西好比大海中的風浪,雖然看似來勢洶洶卻也不可能真正擊毀礁石。
也許如果不是接下來的變數,我和這些幽靈之間的戰爭會一直持續到我徹底變成流著口水的瘋子和白癡為止。但是當我在幾乎失去理智的情況下揮霍著自己的情感之時,我沒有注意到在那些可怖的幽靈之中一個和那些扭曲的暗影完全不同的一個身影正在不緊不慢的向我靠近,而她身邊的那些幽靈,既沒有像紗重/清次郎身邊那些幽靈奴仆一樣畏懼的不敢和她們靠的太近卻又不敢離得太遠,也不像神秘的女島主流歌那樣,可以看到受到安撫的靈魂在歌聲中安寧地陪伴在她身旁。那些惡魔和陰影完全無視了她的存在,沒有向她發起攻擊,而是簡簡單單的就這樣在鬼怪組成的狂潮中向我走來。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她就是那個一直呆在螢叔別館裏的那個管家兼女仆兼秘書。
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在思想的折磨之下變成了什麼樣子,據管家小姐的說法當時她已經可以在我身上看到不屬於人類的特征。但是很快的這一切都迅速又突兀地結束了。我的記憶裏她似乎對我說了些什麼,我便在痙攣的肉體劇痛和精神上的疲憊以及靈魂層麵的空虛之中毫無征兆的倒下了。而那些在我身旁盤旋著的幽靈也停止了狂暴的反撲。它們靜靜地注視著管家女孩,然後在無數非人類的視線中,官家小姐麵無表情的從衣服裏的口袋中拿出了某種讓我懷疑是大煙的東西。她把這東西直接放在了我的嘴裏,然後在藥劑接觸到我舌頭一瞬間我最後的超自然感知能力也在同一時刻停止了工作,我就這樣陷入了近乎死亡般的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