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言多必失(1 / 1)

“……不知道我那便宜師父打的什麼主意,為防他覓得此信,讀後即燒。一旦有音信,速回。”

吳邪撂下筆,反複看了幾遍給趙雲的這封求救信,端詳幾遍,看似沒有什麼問題了,便找了個驛,將這封信驛傳了出去。世道頗亂,能在這兩州交接處還找到一個驛所已是不易,而能不能及時寄到趙雲手中,恐怕隻能靠運氣了。

交了信,他又在驛站歇了歇腳。這裏離荊州城可以說隻有一步之遙,但此時的他卻不能貿然進城。雖然不知道薑維有什麼目的,但是時隔這麼久,他肯定已經和關羽聯係上了。荊州城裏現在到處都是蜀漢的眼線,如果他第二次被那小子抓著,從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再次成功逃出來的幾率幾乎為零。

吳邪呷了口水,他尚在考慮著,是先易裝進城看看那小子打的是什麼主意,還是暫且留在城外候著,以待時機。思慮許久亦是拿不下主意,他望著遠處雲際上的天高雲闊,不由得歎了口氣。眼前的荊州春日已至,滿目山水清明的景象。卻不見這世間事波詭雲譎,卻不知高位的人鬥智鬥謀,亦不知明日是否身首異處。百姓水火中掙紮,活過一日已是慶幸。可見天之無情,不知人意。

這時候,他突然想趙雲了。

吳邪平素不是會貪戀兒女情長的人。隻是他到這裏太久,而真正能令他敢將自己的後背交出去依靠的,卻唯有那一人而已。此次薑維之事,更令他再次警惕,身邊之人,即使是同屬蜀漢,卻也不能輕信。他用手指沾了水,在木桌上無意識的勾畫著那人的名字,一筆一劃,有力工整,不像是把那名字寫在桌上,而是烙進別的地方。

正在這時,驛站忽然嘩啦啦的進來了一票人。一群黑衣人魚貫而入,帶著剛從山上下來的土匪氣質,硬是闖進了官家的地界。吳邪正心亂如麻,此時見這些人擁灌進來,不管是官是匪,他都無心招惹,便找了個角落裏的地界挪過去,靜靜喝水。

那票人中,領頭的是個粗壯的漢子。隻見他一進屋便四處打量,最後在正中央尋了個地方坐下。周圍的人見了,便都搬了長凳挪到他的身邊,眾人圍成一圈,叫這裏的人拿了些酒菜,吵吵嚷嚷的,便吃了開來。

吃了一陣酒,一開始還時不時有人探頭到吳邪的方向瞥他幾眼。後來看這小子是個生麵孔,穿的又十分簡樸,像是當地的一個小吏,也就漸漸放鬆的警惕,不再顧及他的存在,開始大聲的攀談起來。

其中有一人攀著酒壇,嗓門尤其大:“主公這回也是丟盡了臉,向人提親不成,反而被好一頓羞辱……”

另一人立馬接上話來:“不娶那關銀屏也好。沒聽諸葛瑾的意思,若是這門親事成了,那我們可就得助劉抗曹,這荊州,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回我東吳治下。再說,一代武夫的女兒能好到哪裏去?我看娶不上,才正是福氣。再說那關雲長,雖然名聲在外,這次卻沒給主公一點麵子,實在過分!”

這一言似乎戳到了在場幾人的痛腳,他們情緒登時沸騰起來,在這不大的小店中心更是吵嚷的沸反盈天。

這時,一直悶頭喝酒的領頭漢子卻突然壓低了聲音,嘿然冷笑道:“若不是關羽自大剛愎,恐怕我們還沒有這個機會!眼下曹丕已經令曹仁旱路先取荊州,等荊州撤兵往樊城,我等隻要從水路攀援而上,到時候不過是甕中捉鱉,豈有不能取勝之理?”

說完,他撂下手中酒壇,對餘下眾人道:“我先去找太守共商水路之事,你等人先喝著罷。”接著便踢開門閂,揚長而去。

領頭的這漢子走了之後,剩下的人似是又討論了幾句,終覺得無趣。聲音便漸漸消了下去。

而始終坐在角落裏無聲無息的吳邪端著杯子的手紋絲不動,他們說的每一句話卻都被他收入耳中,一句不漏。

待所有人都走盡之後,他想了想,走出驛站,又齎書一封指名諸葛,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