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媒婆一輪下來,莫家父子被釘在座上想起起不來。
“大人,將軍,我們這次身負重任,乃有備而來。”
“啪啪”一陣擊掌聲,媒婆帶來的丫環捧上畫軸二三十張,堆在大廳中央的桌子上。
“這些是京城待出閣名門閨秀裏的翹楚,一個不拉都端上來了。二位大人請過過眼,看中了那個,一定說成,逃不出咱的掌心。”
莫名腹謗:他要是能看中,還需要你們八大金剛坐在此啊。
小丫環紅著臉低著頭在畫軸堆裏拿了一卷呈到莫言麵前,看到莫言那張晚娘臉,小臉更紅了。
莫言本來不看,莫名朝他擠眉弄眼,大概是叫他應付應付過過場。他無奈,隻能看,看了一張又一張,看完抬腿就要走人。
媒婆裏最豐腴的一個喊了聲:“慢!”
莫言被那一嗓子吼得有些懵,好中氣!多加苦練可以成為一代氣宗。
媒婆拎了副畫像衝到莫言跟前,綻開喇叭花一樣的笑臉:“將軍,這個姑娘是太師家的孫女,人品佳,樣貌佳,家世好,您對她有哪裏不滿,請指教。”
莫名也湊上來瞧了一眼,點了點頭,質問他兒子哪裏看不上人家。
莫言隻將畫像瞄了一眼:“渾身上下沒一樣滿意。”
媒婆驚愕,心道,好小子,眼睛不是長在頭頂,是飛到天上了罷。難怪二十好幾了也沒婆娘。老娘今天就不信這個邪,一定把你終結在老娘手中!
媒婆綻著喇叭花笑:“將軍,看看小姐的眼睛,多大多圓多水靈……”
莫言道:“牛的眼睛很大很圓也很水靈。”
媒婆窒息,好半晌:“……不圓的也有。”十分精準地從畫軸堆裏挑出一幅,展開。
莫言:“眼睛在哪裏?本將沒看到。”
媒婆:“……”
莫言看著她起了幾分憐憫:“其實,本將偏愛鳳眼。”
媒婆立刻複活:“鳳眼?對,鳳眼好,鳳眼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一種眼睛。”媒婆暗自得意,小子,老娘一出戲就把你給懵了,看老娘一點點套出你要什麼摸樣的女人。媒婆笑得再接再厲:“不知將軍對樣貌上還有什麼其他嗜好?”
莫言認真道:“你真想知道?”
眾媒婆點頭如搗蒜,就連莫名也凝神伸長了耳朵。
莫言沉吟片刻:“本將要求其實也不多。嘴不能太小,下巴不能太尖,眉毛不要太彎太細,最好能像劍。手腳不能太無力,腰板不能太纖細,個子不能太矮,最好能有六七尺。”
眾媒婆無言的張大了嘴,莫名聽得冷汗涔涔,哪家的姑娘長成這樣?長成這樣的姑娘能嫁得出去?
“……將軍,您還有別的要求麼?”媒婆艱難的開口,喇叭花笑撐死了隻綻放一半。
莫言想了想,再追加:“最好有點酒量,花雕能陪我喝上兩壇。有武功就更好了,喝完酒還能比劃比劃。”
媒婆倒吸一陣子氣,像死了又活過來:“將……將軍,若沒聽錯,您要找一個長鳳眼的,麵相……不細致的,身量跟您差不多的,能陪您酗酒打架的……人?”這樣的人媒婆不好意思稱之為“女”人。
莫言鄭重的點頭:“正是。”
瞬間,眾媒婆下巴掉到了地上。
莫名一口茶噴出老遠。這……這是誰啊?造孽啊!
菩提寺
明鏡自打回到菩提寺,就處於閉關清修之中。他足不出戶,每日膳食自有小沙彌送到禪房門口。
如此一日複一日,過了一個多月,菩提寺裏大小眾僧沒一人見過他。比照往常,他大多時候也是躲在屋子裏,所以,一個多月沒見,對菩提寺的和尚來說,實在是很平常一件事。
不平常的事發生在一個多月後的某一日。
這日,住持方丈在參悟釋迦牟尼佛某句禪語時遇到了一些業障,偷偷摸摸敲明鏡的房門。
敲了半天,沒人應。
住持知道明鏡就在裏麵,他猜想一定是明鏡嫌他煩了,故意不理他。他就鍥而不舍一直敲。沒辦法,他跟座下師弟打賭來著,要是參不出個一二三四,在師弟麵前多麼丟臉。
住持敲得指關節紅腫,終於把房裏的明鏡敲出了聲。
明鏡道:“住持,又有何事?”
住持:“你沒開門怎麼知道是我?”
明鏡:“整個菩提寺隻有你有這麼好得耐性。”
住持:“謝謝,開門讓老衲進去。”
屋裏沉默了一會兒,“住持有何事請在問外說罷。”
住持心道,那多不保險,外一被人聽到,我悟不出佛法出老千找你幫忙,我這住持以後還怎麼見人?堅決不在外麵說!“你開門,讓我進去先。”
……
在開門與不開門之間爭執了半天,住持終於如願跨進了明鏡的禪房。
“明鏡,你的頭……?”住持嘴角抽了抽,就要咧嘴笑,瞥見明鏡陰陰的臉色,打住。誰讓他有求於人的。住持幹咳了一聲:“大約老衲幫你剃度之時沒弄好,才像如今這樣長出頭發來。老衲再幫你剃剃。”
明鏡淡道:“不用了。”
住持:“這樣不好,和尚長頭發多奇怪。”
明鏡道:“我要還俗。”
住持看了他半晌:“你等一等。”轉身出去,片刻返回,手裏拿了個包袱遞給明鏡:“這是你當初上山時所帶俗物,老衲早知道你不會永遠做和尚,這個包袱一直收著,準備隨時給你。你拿著它下山去吧。”住持一派高僧樣道了聲“阿彌陀佛”。
明鏡將包袱往桌上一扔,轉身打坐。
“你不是要還俗麼?怎麼還不走。”住持詫異。
明鏡不搭理他。
住持從他左邊走到右邊,又從右邊走到左邊,來回走來回問。明鏡終於忍無可忍:“我這個樣子怎麼到人前去?……等頭發長長了再走。”
住持悶了半晌,無辜道:“那你以前還是光頭,不照樣見了很多人。”
明鏡怒:“你讓我頂這樣的頭去見他?”
住持:“他?哪個他?他是誰?”
明鏡嘴閉得跟河蚌一樣,臉色鐵青,任由住持一個勁的在他麵前念叨。
蕭府
幾個身著藍色短勁裝的年輕魁梧小夥子圍成圈蹲在廣隸寢房前的小園子裏。
藍衣甲望天長歎:“蕭大人怎麼就離京了呢?”
藍衣乙揪地上雜草:“大人為什麼離京?”
藍衣丙瞅了大夥一圈:“他什麼時候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