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方被驚嚇了一番,現又叫他嗆了一回,不得不感歎北漠新生的兩根砥柱實在很有……個性。
本來,我是想接著話茬著重說說“英雄相惜”這四字,可眼下一點興致都沒了,看來他二人暫且無緣相惜。
罷了。
早些吃飽,早些回府了事。
正這當口,一陣轟亂馬蹄聲自街上傳來,參雜著重物“砰嗙”倒地的聲音和男女驚叫,疾速靠近。
我從窗外往下看,恰見數十騎人馬飛馳而過,片刻消失在街角,留下街道兩旁狼藉一片和陣陣哀嚎的貨攤主。
我皺眉,不知是誰公然在天子腳下擾民。
“蕭兄別瞪眼了,那是皇宮內衛。”李不讓喝了口酒,道。
內衛?穿著兵不像兵,侍衛不像侍衛,花花綠綠的招搖過市?本公實難信服。
莫言也不甚相信,隻聽他滿是狐疑道:“你怎麼肯定?”
李不讓道:“不僅我肯定,樓下那一幹翻倒在地的貨主們都很肯定。”他輕歎一聲,“你們沒久居京城,不知道也屬常情。”
起身臨窗而站,瞥了眼默默收拾殘局的一眾百姓,李不讓嗤笑道:“內衛們穿的衣裝是不是很風騷?”
“是很醒目。”我咳了聲,糾正著。
“那是要昭告所見者,‘太後笑’來了,閑雜人等讓路。”李不讓揚了揚嘴角,扯出一抹笑。
……
“‘太後笑’……是什麼?”我不恥下問道,瞥眼瞧見莫言總是沉穩剛毅的麵上正現著一片呆然。
李不讓轉了身,看我倆片刻,“那是一種水果,幾年前番邦進貢了一次,太後嚐了十分喜愛。自那以後每到太後壽辰,穿著風騷的內衛們便會快馬自關外取來進獻太後賀壽。”
總算明了了事由,我點了點頭,忍了半響道:“果子名就是‘太後笑’,難怪她會喜愛。”
“那果子俗名‘龍舌果’,‘太後笑’……是諢名。”李不讓幹咳了聲道。
……
接二連三的口出妄言。
我斜了他半響,擰眉:“李兄,非禮勿言聽過吧。你身為宰相,怎麼不知謹言慎行,這般肆無忌憚遲早出事。”
李不讓一愣,隨即輕笑:“也就在你麵前而已,再說蕭兄跟莫兄又怎會是那亂嚼舌根的小人。”
他倒挺會拿話堵人的。
“咳……蕭兄,方才那些話,可以理解為你在擔心我麼?”
他一臉的肅容,可他盯著本公的眼神卻灼得很,我與他對視半響道:“李兄,坐下吃飯吧,你都沒怎麼動筷。”
“……這就是所謂的逃避麼?”
本公素來不擅應對這些似是而非、不清不楚的問題,有些頭大,正後悔多言,卻聽“咯”的一聲,動靜不小。
一瞥眼,是莫言在搗鼓酒杯,他默然給自己斟了杯酒,沉默的自飲,再斟,再飲……
這是在悶給誰看?有話不能直接講麼?
……
算了,他還是不開口的好,一個李不讓已經讓人難以招架了。
最後本公一句“李兄,你當剛才我什麼都沒說吧。”,總算勉強逼退了李不讓的鍥而不舍。
從文華樓出來天色已黑,一抹弦月剛上柳梢,星子暗淡,暖風習習。一行三人踏著熏熏的月色,走過一條街。
該分道了,莫言率先與我道別,輕輕地說了聲“我改日再去找你”,便朝莫府方向去了。他喝得不少,即便人已去周身空氣裏似乎仍能聞到淡淡的酒香。
目送他挺拔的背影隱匿夜色裏,我與李不讓道別,他卻非要將我送過安度橋。拗不過,隻能由著他。可到了橋上他卻又不走了,我等了片刻,見他隻是背對了我看著橋下河水,沉默不言。
看似正想著什麼要緊事,我又等了片刻,仍不見他有所動,便道了聲告辭,轉身離開。
一雙大手,一股蠻力突然握住我的手,驚愕的回頭,就見李不讓一臉嚴肅退去了平日裏的玩世不恭,他粗獷的麵相在夜裏有幾分凶悍。
“李兄?”
李不讓仍沉默,肅然的表情融在黑暗裏不甚明晰,隻有眼神炯炯淩厲逼人,一望似要望進人心裏。許久他道:“你該愛惜自己一些。……為己,為人。”
他高壯的身影漸遠。我站在橋上,在方才他站過的地方看橋下河水平靜的流淌,這水將李不讓的心願帶到何方?
讓我心緒不平的除了他轉身前的那句話,還有掌中那抹似曾相識的溫度。吉林小說網www.jlgcyy.com為您提供風流事,平生暢無彈窗廣告免費全文閱讀,也可以txt全集下載到本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