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1 / 2)

翌日,我起身沒多久,才吃了幾口不知該說是早膳還是午膳的餛飩,就見王勤匆匆忙忙的跑來,一臉著急地說皇宮遣來使臣,皇上急召我入宮。

我當下就頓住了,按理近期之內當今應該不會宣我覲見。突然想到一事,心下即刻了然,怪隻怪昨日單單糾結於當今那兩道雷,忘了更重要的事沒奏稟,現在進宮等著我的可不會是皇上幾句警告那般簡單。

我又到了禦書房,還是站在昨天的位置,不同的是今天禦書房裏多了些人,宰相李不讓,禦史中丞柳如煙,雍王他老丈人吏部侍中潘貴。

見到這些人的刹那,我就知道心裏的推測坐實了,特赦狀無故丟失,當今怎會坐視不理。

潘貴一臉看好戲的得意,想來在我出現之前他已經在皇上麵前參過我了。

“蕭卿,朕聽聞你將澤天皇帝賜予蕭府的特赦狀弄丟了?”我垂著眼,看不到當今的表情,可以肯定,不會善。

“是。”我躬了躬身,抬眼道。

一陣沉默,不論是坐著的那位還是跟我一同站著的諸位,大約都在等我的下文。遺失了君王禦賜之物,罪責不小,開脫也罷求饒也罷,怎麼著都得多說幾句,不是幹幹脆脆一個‘是’就完了,就是領罪,這態度也得誠懇。

隻是,眼下我不想多說,隻能讓人失望了。

“何時弄丟的?”當今再問。

“臣不知,昨日中午李相到臣府上才提醒了臣。”我靜靜答道,一旁的潘貴看我絲毫沒有弄丟聖物的悔意和自責,似乎很不爽。

“既是昨日就知曉,蕭卿昨日怎麼沒有向朕提及?”皇上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隻是有些暗啞。

我道:“臣忘了。”

這是實話,卻教皇上的眉頭明顯地皺了皺。

我隻說實話,不想辯解,也沒有辯解的資格。東西確實是不見了,作為眼下蕭府裏唯一一個姓蕭的,我難辭其咎。況且,就算想辯解,也得聽的人有那麼點信任我。

“定國公大人,你遺失聖物且意圖隱瞞,該當何罪!”潘貴真的是極度憤怒了,當著眾人的麵指責起我來。

我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罪當如何,自有皇上定奪,你僭越了。”

潘貴臉色一陣發白,瞪了我一眼,忙下跪高呼有罪。

我淡然的看著,覺得很是可笑,這人連讓輕視我都覺得多餘。

“啟奏陛下,臣當日在場,事實確如公卿大人所言,至於未能及時奏報陛下,也許公卿大人真的忘了。”一直沉默的李不讓此時突然跨前一步,朗聲道。

又一個貓哭耗子的,我不可抑製的撇了撇嘴。特赦令遺失隻有他知道,稟明了聖上又來替我說話,何必。

皇上隻是陰著臉,顯得更冷峻。

李不讓,不知為甚神色竟也分外凝重,劍眉擰得快如同麻花一般。

而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是何種表情,何種眼神,隻知道自己已經很久沒這麼不平靜了,無法抑製的想要破壞些什麼。

“蕭卿,你可知罪?”片刻沉默,皇上犀利冷淡的眼神直直朝我射來。

你可知罪。

回到京師不滿五個月,這四字我卻聽了不下百遍,有時真的連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有罪還是沒罪。

“臣知罪,全憑陛下發落。”我恭敬的俯身,交出兵權的那刻已經注定,日後我隻有任人擺布一條路可走。

沉默了片刻,當今冷冷的喚道:“來人,將定國公蕭廣隸押入天牢!”

“陛下!”

天牢裏關押的向來都是重犯,有相當地位的重犯。

大約在世人的感知裏重犯都是不配見光的,於是天牢便建在了地下,其實應該稱之為地牢更恰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