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今日也不知道怎麼了。
無言的看了我許久,秦蜜轉身,自梳妝台的暗格裏取出個精致木盒,遞到我麵前:“那日大人無意中將此物遺落,秦蜜一直小心收藏著,等待大人來尋。既然很重要,大人且收好了,下次莫要再丟了。”
我接過木盒,打開一看,正是我丟的那塊玉,現在找到了,自然高興:“多謝,那我告辭了。”
“大人,真無情啊。”她咬著唇,恨恨道。
我無言以對,就當下的境況而言,也不知道怎麼做才算對她不無情。
李不讓很自覺的一直跟著我回到府裏,他對我那皇帝外甥真是忠心得過火。
有時我懷疑他根本沒有盡到宰相的職責,協助皇上打理朝政,要不怎會有這麼多閑情三天兩頭往我府裏跑?
“公卿,這真是塊好玉啊,價值連城。”李不讓摸著下巴,瞥了眼我手中的木盒道。
我大方的遞到他麵前,笑道:“怎麼,懊悔抄蕭府時沒抄幹淨?李相若是要將它上繳國庫,拿去便是。”
李不讓訕笑著:“公卿說笑了,就是再借本相一個膽,也不敢哪。”他再次瞟了瞟木盒,“五爪……那可是條真龍。”
不得不讚,他眼睛很利,玉佩不大,隻匆匆一瞥居然連龍爪子幾個都數清楚了。
這世上玉佩雕龍的很多,不過幾乎都是四爪龍,那是為了避諱,隨便雕畫五爪真龍是要掉腦袋的。可本公手中的玉佩,祥雲雙龍,八條腿,每條都是五爪。
“這是先皇所賜?”李不讓不無好奇問道。
我徑自取出玉佩,細細端詳了一番,貼身放進懷裏。
見我不應聲,他又猜測:“是……當今聖上所賜?”
“都不是。”我整了整衣襟,回得幹脆,希望他別每件事都一副打破砂鍋的執著。
“這怎麼可能?”擰著眉,李不讓還在糾結,“先皇駕崩時公卿雙十年華,怎麼算都隻曆經兩代帝王,若玉佩不是君主所賜難不成是您偷著刻的?”
看李不讓疑惑的挑眉,幽深的眼底平靜肅然,我淡笑:“本公還是那句話,李相若是想要收繳,請便。”
一陣沉默,他嚴肅緊繃的麵色稍稍緩和,無奈的歎了口氣,甚是不滿道:“公卿身邊怎麼都消停不了,三不五時的來人來事,本相難以招架那。您還有什麼藏著掖著的,不妨今兒都教本相開開眼?也免得我一次又一次大驚小怪。”
我很認真的勸他:“本公身邊以後隻有芝麻綠豆的小事,李相少來串幾趟們自然不會像現在這樣勞神。”
本公覺得自己句句實話,是發自內心的為他、當然也為我著想。不知為甚,李不讓臉色似乎比剛剛又差了幾分,看起來有點黑。
於是我換了種方式接著勸他:“李相身居要職,當潛心輔佐明君治國安邦,揚我北漠威名,至於那些……失職之事偶爾為之就罷了,對掀不起浪的人更無須太多關注。”
“公卿什麼意思?”李不讓挑眉。
我隻能幹咳一聲,避重就輕:“李相身為百官之首,好端端的不早朝,在樓子裏瞎混,實在非國家幸事。”
這回輪到李不讓幹咳了,隻聽他結結巴巴的說什麼難得風月一回被我撞見之類,本公信他就是傻子。
頓了許久,李不讓歎息一聲,道:“其實今日本相免朝是皇上特別恩準的。公卿有所不知,昨日早朝大明殿上出了件怪事,惹得不少大臣議論。”
“哦?什麼事?”
“昨日正當議政,驃騎將軍莫言突然‘砰’的一聲,直挺挺的倒在了殿上,昏迷不醒,額頭還磕了個大洞,鮮血直流。”李不讓看了我一眼,接著道:“皇上即刻宣太醫就診,太醫說莫將軍像灌了開水的湯婆子,渾身熱度驚人,是過度受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