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無用,就隻能信偏方了。聽老人們說過,像這樣臉上長胎痣的,找個臨咽氣的人往長痣人的臉上摸一把,胎痣就會被死人帶走了。張母四處打聽,誰家有快咽氣的人。不好找。誰家要死人了,活著的人還能好受得了,搶救、悲痛還來不及,哪有工夫做這些不著四六的事。托人找了半年,才找到一家肯答應的人家。
九十幾歲的老奶奶了,並沒有生病,隻是瓜熟蒂落,生生的耗幹了精力,連大夫都說這不是能治的病,不如讓老人回家養著,也自在些,少受點罪。硬要用醫療儀器吊著,老人難受不說,也拖不了幾天。老人的兒孫們聽了大夫的話,接老母親回家靜養,眼看著不行了,有人求到家裏,說是給小女孩治臉。老人的兒子也聽說過有這種說法,管不管用的另說,他也是為人父母的,知道哪怕隻有一丁點希望呢,爹媽也想讓孩子試試。老人的兒子想著給老人積點善緣,就答應了。
張曉霞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剛換了牙的她被母親領著進了一間屋子。屋裏都是人,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凝重,屋子裏像籠了厚厚的烏雲,氣氛壓抑、低沉。整個房間靜的嚇人,沒有一個人說話,母親隻把她推到一張床前就退到旁邊。張曉霞心裏害怕,這些人裏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一群陌生人中間,母親又離她遠遠的,也不和她說話,臉上帶著她沒見過的鄭重。張曉霞心裏涼嗖嗖的,身上也跟著發抖。她跟前是張大床,床上躺著個皺紋堆壘的老人,一床繡著暗紅花紋的緞麵被子蓋在身上。老人麵色灰敗,吐出的氣息明顯的比吸進去的要長要快。老人的兒子走過來,抓起老人的右手,嘴裏念叨了幾句,就往張曉霞臉上抹去。張曉霞嚇得動也不敢動,隻覺得臉上像被冰冷的耙子撓了一把,眼淚當時就掉下來了,她不管不顧嚎啕大哭,回到家就大病了一場。至於結果,嗯,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
張曉霞和周平試探著從各個方麵聊過幾句,也隻限於幾句,就再也深入不下去了,最後兩個人一致認為和對方沒什麼共同語言。沒有共同語言就沒辦法親近,不親近,相處起來就有點不倫不類。像朋友們那樣不行,兩個人明明是處對象的。像戀人那樣更不行,又沒有到如膠似漆的程度,周平和張曉霞誰也不是那樣豪放的人。
見了幾麵,雙方還是不冷不熱,不尷不尬的,就都沒了再次相約的動力,冷了一段時間後,也就斷了聯係。
相親沒成功,周平也沒覺得多沮喪,反倒有鬆了一口氣的輕鬆,與其和張曉霞見麵,還不如回家和李天樂在一塊兒,自在、沒拘束。這點讓周平很吃驚,有人陪伴的日子舒心溫暖,漸漸地,這點吃驚也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