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托爾斯泰傳 (18)(1 / 2)

他不會像盧梭那樣創作他的《回憶錄》,因為盧梭曾經提到:“我感覺到自己行的善要比做的惡多,所以我將一切都說出來是對的。”托爾斯泰曾經嚐試過寫他的《回憶錄》,不過後來放棄了。筆從他的手中墜下:他不希望將來的人們在閱讀時笑話他:

“或許有人會說:被大家吹捧得那麼崇高的人竟然這樣!他是多麼卑怯啊!但我們這些碌碌無為的人,卻是上帝安排我們成為這樣的人的。”

盧梭從未感受到基督教信仰中美麗純潔的道德,並且沒有像老托爾斯泰那樣憨後耿直的謙卑氣質。在盧梭身後,即天鵝島那尊雕像的周圍,我們看到的是一位日內瓦的聖皮埃爾和加爾文的羅馬。可是在托爾斯泰身上,我們看到的卻是朝聖者、無辜者,這些人曾以天真的懺悔和眼淚感動了童年時期的托爾斯泰。

對於世界的鬥爭,是他同盧梭相通的,他們都加以反對。但還有另一場更加激烈的戰鬥貫穿著托爾斯泰最後的三十年,那便是他心中兩種最強的力量——真理與愛之間的一種崇高戰鬥。

真理——“這種看透心靈深處的目光”,這雙看穿你的內心的銳利的灰色眼睛……他最早的信仰就是真理,因為它是其藝術的王後。

“在我的著作中的女英雄,我全身心地愛戀著。無論過去、現在和將來,她們永遠是最美的女主人公,是真理。”[出自《五月的塞瓦斯托波爾》。

真理,當他的兄弟去世後,它就成為大災難過後浮在海麵上的唯一物品[   “真理……我的道德觀念中唯一存在的東西,它也是我唯一要完成的事業。”

]。真理就像他生命的頂梁柱,是大海中央的岩石……

但是不久後,對他來說,“殘酷的真理”已經不夠了。它的位置被愛的力量而取代。可這是他童年時期活潑的泉源,也是“他靈魂的自然境界”[他在喀山讀書時寫的《日記》中寫道:“對於人類而言,愛是靈魂的自然境界,然而這一點卻被我們忽略了。”

]。即使在他1880年思想出現錯亂時,他都沒有放棄真理,並向愛敞開了真理的大門。

愛是“力量的基礎”[   《安娜·卡列尼娜》第二卷中說道:“‘你常說到力量?愛才是力量的基礎。’安娜說,‘愛不是隨便給予的。’”

],愛是“生存的唯一理由”,當然,還有美。愛是經曆了生活磨煉之後的托爾斯泰,是創作了《戰爭與和平》《致聖教會的信》的作者的精髓。

讓愛深入真理,這是他生命旅程中期創作的獨有價值,這也是就寫實主義而言,他區別於福樓拜的關鍵所在。福樓拜的特點是盡可能地不去愛自己作品中的人物。因此,不管他有多麼偉大,他都缺少光明!僅僅有太陽之光是根本不夠的,還必須有心靈之光。托爾斯泰式的寫實主義可以體現在每個人的心中,而且,當他用這些人物的目光去觀察他們時,即使是最卑劣的人,也能找到喜愛他們的理由,同時使我們清楚地感覺到有一根博愛的紐帶將我們與大家緊緊相連。[1889年9月寫的信中說道:“藝術家對題材的熱愛體現著藝術的心靈。若沒有愛,就談不上是什麼藝術品。”

]通過愛,他深入到生命的根源。隻是這種博愛的聯係很難維持。有時,人生的景況和痛苦是那麼的苦澀,就像是對愛的挑戰。為了拯救愛,為了拯救信仰,人們迫不得已將它高抬於人世之上,致使它失去與人世的一切接觸。而那位能看到真理,並且必須看到它的具有崇高天賦的人,他將怎麼辦呢?誰又能了解托爾斯泰在最後的歲月中所忍受的痛苦?透過冷峻的目光,他看得到現實的殘酷,可是他那激情、狂熱的心靈仍然期待愛,證明愛的存在,於是,這兩者之間的不一致帶給他巨大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