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鳥,很多情況下就是人靜靜地蹲守在角落裏。
清晨他們把小船開進一個小河灣裏停著,然後就在上麵安靜地等待著,聆聽鳥兒們此起彼伏的饒舌聲。
晨曦下的寒渡,身上新長出的羽毛折射著變幻的光彩。和寒煙翠一比較,便會發現大大不同。煙翠的羽毛泛綠光,但還是看得出是黑色的。如今寒渡身上的新毛,在某些角度居然像天生七彩的羽毛。
胡不喜懷疑自己看錯了,揉揉眼睛,又確認了一遍,發現確實有這等光學效果。他忙把這個新發現告訴寧仲悅,問他烏鴉毛是不是能長這樣的。
寧仲悅道:“你其實也在懷疑他大難不死,基因突變吧?”
胡不喜嘿嘿笑了,點點頭:“這樣就要好好收集寒渡的羽毛了。”
寧仲悅道:“是準備出售麼?”
“也不是啦,可以分發給認識的人嘛。”胡不喜有點不好意思,趕緊表明自己的企圖是正義的。
“這種羽毛,如果有許多的話,可能可以織成黑色版的霓裳羽衣哦。”寧仲悅替他開闊生財的思路。
胡不喜撓撓頭,道:“那太麻煩了,我隻是想做書簽……”
寧仲悅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什麼。胡不喜忽然想起他偷看寧仲悅書房的事情。寧仲悅就是用羽毛做書簽的,自己剛才這麼說,會不會敗露了偷窺的行跡?寧仲悅要是發現自己已經知道端倪,會不會索性破罐子破摔,以直球表白?這可怎麼接招哇!胡不喜暗暗心驚,在心中告誡自己要果敢淡定,沉著冷靜。絕不能暴露出自己已經知道。
眼見寧仲悅左手零食袋右手筆記本,已經進入工作狀態,胡不喜趕緊拖著他的相機湊過去。他要自己陪他一起來,自己也要發揮作用嘛。作為一個最佳鳥語同聲傳譯,應該時刻恪盡職守。
胡不喜運了運氣,準備開始翻譯附近一戶水鳥關於過冬貯備糧怎麼儲藏的家庭會議。之所以要運氣,是因為鳥兒說話都不帶喘氣的,經常嘰裏呱啦長篇大論,令翻譯上氣不接下氣,隻能留一口氣,在別人耳朵邊小聲私語。
可是胡不喜還沒開始,寧仲悅便道:“小喜,今天不是工作的事啦。我平時閑著沒事也會到這裏來的,綠肺嘛,有益身心健康。你不用惦記著給我翻譯。”
胡不喜愣了愣,“那個……”真的是想跟我約會嗎?
他當然不會自掘墳墓地問出口來,但表情已經相當驚訝。
“你別著急,到太陽大了我們就回去,然後我送你去同學會,遲不了的。現在就守株待兔吧。”
胡不喜一邊吃著寧仲悅帶出來野餐的花生、豆糕和瓜子,一邊憂鬱著。
寧仲悅不要他翻譯,這麼看來真的是別無所求,喜歡的隻是他而已。這下連原來唯一的一點希望之火都熄滅了。本來還想過,說不定是寧仲悅想利用他懂鳥語的特殊能力做研究才和他友好的。
寒渡在這裏飛了幾圈,慢慢的就興味索然了,落到小船上中氣十足地對胡不喜報告:“我睏了,要回家。”
胡不喜點點頭,表示收到。寒渡便輕抖雙翅,很快變成了空中的一個小黑點。
寧仲悅也側頭瞧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
寒渡現在死烏鴉嘴硬,死活不承認。但周圍的人都瞧出來他和千越感情融洽,關係和諧,秤不離砣,焦不離孟。今天過來這邊看鳥,怕千越同行引起騷動便隻帶寒渡單獨來,果然,連半晌都沒待到就迫不及待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