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
公雞一聲啼鳴,熱騰騰的包子剛剛出鍋,雞飛狗跳的一天又開始了。
薛晉夷薛參軍慌慌張張的躲避一群圍追堵截他的豪放女子,奔進街邊的一家酒樓,衝櫃台後的婦人點點頭,然後“哧溜”躲到酒架子後麵。
龐雯君略一挑眉,不出所料的看到大清早的門口就被三個妙齡女子堵住。
端國民風開放,偶爾街上有女子追心儀男人,已經不是新鮮事了。
“龐老板,您瞧見薛參軍了嗎?”一名桃紅衣裙的明豔姑娘開口問道,聲音清脆的像枝上的黃鸝鳥。
龐雯君搖搖頭,“沒見著,你們妨礙我做生意了。”然後頗為冷冰冰的翻個白眼,低頭寫賬目。
姑娘們自知失禮了,隨便張望一圈後,失望的散去。
門口沒了動靜,薛晉夷拍著胸舒口氣,剛想站起身來,不想肩膀上一疼,像是被鷹爪子扣住了。他看都沒看,小聲哀求道:“章,章大爺,我沒勾搭那些姑娘,一個字都沒和她們說過,就路上走著,迎麵撞上……不對不對,身體上未有任何接觸,她們就撲上來了……你這手要是落在我大腿根上,那就得廢了……哎喲喲,我不說,我不說了!求您放過小的吧。”
龐雯君“噗嗤”一笑,筆下的字瞬時扭曲了,她忙修改幾筆。
章牧鬆開後,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近來武功大有精進,手裏就沒了個輕重。你沒事吧?”
薛晉夷一聽,頓時喜笑顏開,“沒事沒事,你看我身體強壯的很呢。”為了表明自己真的沒被鷹爪手傷著,忍著些微的疼痛晃了晃肩膀。
“那就好,”章牧拽住薛晉夷的胳膊,“正好你又回來了,到後麵吃早飯吧。”
“你——”薛晉夷有點擔憂的低聲問道:“你不問問那幾個姑娘的事?”
章牧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他,“人一時的衝動興趣都是短暫的,你幾天沒有回應,她們自然也不會再糾纏你了。”
薛晉夷高興的當下要撲上去抱住章牧,結果被後者輕輕鬆鬆的躲開了。
他難過的說道:“就不能給我抱抱嗎?”
章牧答道:“繼續努力。”
看著兩個人說笑著往後院去的背影,龐雯君不由的笑了。
薛晉夷在靖昭八年金榜題名,守選三年後任弘文館校書郎,半個月前放棄了在帝都的錦繡前程,跑到齊郡來做參軍事,這職位是個閑差,有事到衙門忙活,沒事就愛去哪兒去哪兒,離帝都又遠,想要出人頭地,估計得折騰上好些年。
但人家不在意這個,重要的是一家人團聚。
母親膝下一對親兒女,再加上義子,一家人高高興興的住在一起,羨煞了多少人。
不過薛晉夷這剛到齊郡沒多久,雞飛狗跳的架勢令她想到當初和哥哥他們回來的時候,膽大奔放的姑娘們對曹律垂涎欲滴,但是那在外人麵前冰冷威嚴的氣勢實在慎人,隻有望洋興歎的份了。
龐雯君低下頭,繼續寫賬目,其實要她整理的已經不多,八成是哥哥昨晚熬夜處理了大半。
這家酒樓是他們回到齊郡,一致商量後盤下來的,這個決定裏她哥哥占了最重要的部分——本來麼,也就他們五個人做決定,哥哥想什麼,曹律就同意什麼,最後母親也被帶著投了讚成。她想了想,覺得是個好主意,便也同意了。
對於吃貨來說,開一家彙集五湖四海特色菜的酒樓是最滿足的事了。
她和哥哥一同打理,五年下來已經成為齊郡最負盛名的酒樓,沒想到他們在做生意上也有天賦,其中亦多虧了曹律的協助。
不過哥哥的重心並不止酒樓,還有別的事要忙……
“雯君?”遊風北忽地出現在她身後,將一碗綠豆湯擱在桌上,“你看綠豆湯的顏色多漂亮?先別寫賬本了,回家裏吃早飯吧?你一門心思的撲在酒樓上,想好好奉養嶽母,可也得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龐雯君微笑著看向自己相公,親昵的在他懷抱裏蹭了蹭。沒了前世的生死存亡,有了此生把自己寵愛到骨子裏的相公,她何其有幸,於是更珍惜與家人在一起的每一刻。
“好。”她應道,由著相公牽著自己的手往後院走去。
龐家如今所住的宅子就在酒樓後門的對麵,舒適寬敞,生活富足,一點兒也不比帝都清冷的大宅子差。現在帝都的宅子交給了父親的一位堂弟兄,含雲村的莊子也盤給了佟管事一家,他們漸漸的和留居於齊郡的同宗族人往來,關係友好,相處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