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我又在王雪晗的巴掌朝我扇過來的時候,硬生生地將自己的腳釘在了地下。
我不是不能打倒她,我隻是忽然想起,她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她的婕妤身份,而是,她的肚子裏,有讓紀雲琅歡喜無已的希望。
忽然想起婚後未久、我從慈寧宮出來著了涼,在秋闌殿養病的時候,我跟紀雲琅由於衝突而產生了一場較量。到最後,紀雲琅也是將我的雙手捉住了。紀雲琅捉著我的手腕跟我說了好久的話,其中有兩句我記得特別清楚,紀雲琅說,我是你的夫君啊。紀雲琅還說,我不捉住你,你怎麼會好好跟我說話。
那些過往的前塵如今想來,竟是分外溫暖,哪怕當時我是多麼氣鼓鼓的。可是如今,紀雲琅竟是捉著我的一雙手,讓她的另一個妃嬪,打了我。
出神間,白隼忽然撲棱棱地飛向了天空。
周圍有腳步聲響,雖然低微卻依舊能聽到那是來自於許多人的。
我愕然地伸手欲攔住白隼,剛叫了一個“哎”,王雪晗已經轉過身來,對我說道:“以後無事不要四處亂跑,我再遇見你冒冒失失衝撞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我和王雪晗,可能被圍住了。
剛才的交談,或許到這裏便要停住了。
“你怎樣不會手下留情?昨天若不是被那人抓住了手,你以為我會讓你的手碰到我嗎?”我說的是實話,一句讓我不由自主悲從中來的實話。
王雪晗哼了一聲,不再理會我,轉身又要走時,迎麵卻有一個聲音過來:“請更衣回答貴妃娘娘的話。”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和語氣。
雖然聽得不多,卻讓人一聽之下,永遠難以忘記。
花藤之外的樹蔭下,黃昏的光影裏兩個凝重的身形並肩齊置,她們一樣高低一樣胖瘦,一樣的衣裙一樣的頭飾,連走路的步子,都是一樣大。
我的耳邊“哄”地一聲響,然後便是那一句句絲毫沒有波瀾起伏的呆板生硬的話。
“請貴妃跟老奴學,坐應該是這樣坐。”
“請貴妃跟老奴學,喝水應該是這樣喝。”
是的,來的人正是太後身邊的那兩個老嬤嬤,宮中資曆最老的嬤嬤。
她們前來,比之太後鳳駕親至,更讓人感到可怖。
我心中戰栗了一會兒方才想到,聽語氣她們不是來對付我的。
王雪晗就這樣又被帶走了,她一邊走一邊大叫:“容方燕鶯,薛靈嫣,你們兩個賤人!竟然去向慈寧宮告密。太後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裏!我絕不會放過你們的!”
薛靈嫣也是被兩個宮女架著走過來的,看到我之後兩個宮女放開了她,躬身說道:“請恕婢子們無禮。薛才人若生氣,隻管請太後娘娘責罰我們。”
薛靈嫣搖了搖頭,任由那兩個宮女去了。向我看了片刻,薛靈嫣方才“啊”的一聲叫了出來。
“貴妃,慈寧宮的人不是我叫的。”
“我知道。她們突然來了,並且那兩個宮女不讓你出聲,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