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靈嫣笑道:“自然清楚了,嬪妾還記得兩歲時候的事情呢。出門最遠的地方,就是此次進宮了。若是去過大迎那麼遠的地方,自然是終生難忘的。”
我微感失望,卻是有些不甘心地問道:“你家裏有姐姐妹妹嗎?”
薛靈嫣眼中露出了一些寂寞的神色:“沒有呢,嬪妾是家中獨女,隻有兄弟。”
白隼在蒼藍色的夜幕下最後一個回旋,展開的純白色雙翼昭示著它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威儀,在空中緩緩滑翔,最終降落在淩嫣閣的屋簷之上。
紅牆黑瓦,上麵是孤傲的白隼,在初初入夜的蒼穹籠罩之下,凝固成一幅傑構。
我望著白隼的目光中帶著許多茫然,身邊的人,素未謀麵,感覺卻是這樣的熟悉。
“娘娘有許多姐妹吧?聽說前段時間,大迎的三皇子曾來宮中。”薛靈嫣說道。
我緩緩搖了搖頭,大迎皇宮眾人皆知道,我是大迎邊將須利隆的女兒須利燕鶯。然而除此之外,沒有人說起須利隆還有別的兒女。緩了一緩,說道:“我父親是因功被封為宗室的,我本家……並沒有兄弟姐妹。”
可是,與薛靈嫣在一起的時候,我總覺得這個女孩兒這樣令人熟悉,她對我依戀,仿佛便是妹妹一樣。
薛靈嫣忽然站了起來,低聲說道:“娘娘若是不嫌棄嬪妾,嬪妾便認你為姐姐吧!”
就這樣,我與薛靈嫣定下了互為姐妹的盟約。
除了一直照顧我的徐阿姆和隨我兩年多的無名,薛靈嫣成了我最親近的人。隻是徐阿姆如今已經不能跟我說話了,而無名也已經不是以前一言不發隨在我身邊的小姑娘。
雖然如今無名已經可以比尋常宮女更加睿智地看待問題,可以冷靜而深刻地跟我商討問題,可是我依然會在慶幸中感到不可抑的遺憾,因為那個如影隨形卻又沉默寡言的無名,已經不複存在了,如今的無名,沉靜而不沉悶,眼神較之以前,亦是多了許多清晰明淨,可是,我卻總是難免感到陌生。
有時候我們之所以會懼怕時間,不是因為時間會讓年輕變得蒼老,而是因為時間會把熟悉變得陌生。
看著薛靈嫣我總是忍不住想,哪怕此次到了酈國一無所獲,甚是會在這裏失去我的生命,隻要有了這樣一個傾心之交,我依舊會感到慶幸。
結拜的環節讓薛靈嫣臉上的傷感少了許多,再說起之後的事情,情緒也平複下來。
之後她一路悄悄跟著紀雲琅,卻發現紀雲琅徑直走到了延和殿外麵。
“皇上就站在姐姐的延和殿外麵的那株巨大的藍花楹樹底下,那一樹怒放的淡藍花朵遮蔽了滿天星辰,落在皇上衣襟上的月光,如同一片白銀被剪碎。風吹動時皇上的衣袂在春風中翩躚,白衣旁是紛揚舞動的藍花。”薛靈嫣的聲音輕得如同她的歌唱,而她極盡華麗鋪陳的辭藻,更是讓我腦中產生了帶著清淺樂曲律動的臻美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