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晗笑道:“本應日日到延和殿去向貴妃請安問好的,隻是太後娘娘說貴妃有病在身,不讓嬪妾等去打擾的。貴妃娘娘到底是什麼病,嬪妾一直十分掛心,卻又不敢開口多問的,其實嬪妾很想去探一探貴妃您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大毛病,隻是有時會想不起來事情。你若是想到延和殿,就去坐坐也行啊,反正我在延和殿裏,也無聊得很。”
王雪晗微微一怔,隨即笑道:“那怎麼行,太後吩咐,不能打擾貴妃娘娘休息的。嬪妾怎敢不遵太後的話呢。”接著又連忙補上一句:“不是嬪妾不願意陪伴貴妃,實在是……嬪妾初到宮中,一切須得守著規矩。”
紀雲琅對太後謹慎提防的態度讓我也對太後有些警惕,再加上慈寧宮的兩個嬤嬤,至今我想起來還時常覺得恐怖,所以對於太後,我也很是謹慎的。
王雪晗如此說,我便不再說什麼。延和殿向來是清淨寂寞的,用酈國的話,叫做門可羅雀。自從我住到延和殿起,除了偶爾涉足的紀雲琅,幾乎沒有外人來過。
王雪晗忽然又笑著說道:“嬪妾雖不能到貴妃的延和殿,貴妃娘娘卻可以勞動貴步到雪晗居小坐。”
走著也是漫無目的的,既然王雪晗邀請,我便隨她到了雪晗居。
雪晗居的茶是宮中上好的茶,我在大宴上,在太後的慈寧宮中,還有過年的時候紀雲琅送到延和殿裏的,都曾喝過這種茶,似乎是叫做什麼方山露芽。說不上好喝,但青碧的顏色和嫋嫋的香氣,還是令人一望而知是名品的,然而在我嚐起來,比起出雲閣裏芸妃的花茶,可是遜色了許多。
王雪晗是個談鋒甚健的女子,絮絮問了我許多事情。但是王雪晗說話的方式、語氣和言辭比之我初見她的那一天更加的奇怪,比如她說,貴妃進宮多久了啊,貴妃今年多大了啊,貴妃最喜歡吃什麼啊,貴妃最喜歡什麼花啊。
她的神態語氣,全然是對小孩子說話的樣子。
我不明白王雪晗為何說話這等奇怪法兒,但是當我知道她今年才十四歲的時候,心中便登時釋然了,雖然容貌裏帶著許多成熟女子的風韻,但她其實還是個小姑娘來著。隻是大迎的女子十五歲方才出嫁,聽說酈國的女孩兒十三歲便可以嫁人了。
和王雪晗說話不甚費力,幾乎不需要什麼思索,簡單地她問我答。問題不外乎我在大迎和在酈國的各種事情,而她又問得事無巨細,所以整晌下來,便是我二人不住口地在說話。
丫鬟和宮女早早便被王雪晗退下了,屋子裏隻剩我們兩個人。
一杯方山露芽從青碧色泡到了淡青色,從淡青色泡到了無色,終於侍女留下的一壺開水也被倒完了。
王雪晗興猶未盡,挽著我的手說道:“貴妃娘娘留下來吃飯吧,嬪妾還有好多話要問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