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慌,忙叫了阿繼和無名,無名有些手足無措,隻是說道:“皇上,你不要驚嚇了她。”阿繼卻走上前去,從那男子的手中拉出了我的手臂,將我護在雙臂之間,對那男子說道:“皇上,你不要這樣追問她,我看她是受驚嚇了。”
阿繼說罷回過頭來,看著雙臂間的我溫和說道:“燕鶯,你別怕。”說罷一把撕下雪白的衣袖,輕輕給我擦去眼角的血和淚。我一抬眼看見了無名目不轉瞬地凝視著阿繼,忙點了點頭,像是躲避一把站到了無名的身後。
眾人都團團圍了上來,簇擁著一個中年美婦。
我看到美婦,遲疑說道:“你……你是酈國的皇後娘娘。”
美婦點了點頭,說道:“鶯兒,你怎麼了?”
我走到那美婦身邊,指著那個男子低聲說道:“皇後您看,他……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冒充皇上。”
美婦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著我,片刻,方才對那男子說道:“先把鶯兒送回延和殿,找禦醫診視。”
延和殿,幾個年老的禦醫圍著我悄聲議論了片刻,方才恭恭敬敬地對那男子說道:“回皇上,貴妃失憶了。”
那男子憤怒地叫道:“不可能,她怎麼會失憶呢!”
幾個禦醫的頭垂得更低:“回皇上,貴妃是受了驚嚇了。年前貴妃一病就是幾十天,如今病勢剛好,身體虛虧,精神自然是不濟的。再受到驚嚇,失憶也就容易理解了。”
那男子仍是不敢相信,怒道:“好,好,就算是失憶,為什麼她人人都認識,唯獨忘記了我!”
一個禦醫上前一步說道:“回皇上,這在醫學上叫做選擇性失憶,有時候一個人失憶,並不是會忘記所有的東西,而是忘記了某一部分。往往被忘記的這一部分,恰恰是對病人來講,最重要的部分,又或者是病人最希望忘記的部分。在他受到衝擊震蕩的時候,就將這些忘記了。”
另一個眉眼精明些的禦醫看了看呆坐的我,又看了看那個男子,說道:“回皇上,常理上來講是不錯的,不過貴妃忘記了皇上,定然是將最重要的記憶漏去了,而不是說貴妃希望忘記這一些記憶。依微臣之見,肯定不是貴妃她想要忘記皇上的。”
另一個禦醫又走了上來,打了一躬說道:“回皇上……”
“出去!”那男子陰沉著聲音對他們喝道。
最後一個說話的禦醫忙倒退著走了出去,剩下的幾個禦醫登時愣在了那裏,一時不所措。
“都出去!”那男子有沉聲說道。
看著眾禦醫一齊麵色惶恐地倒著退了出去,我也悄悄站起了身,掂著腳尖往外麵走去。
忽然我的手被一股很大的力氣拉住,然後我整個人都在這股力氣之下,忽然轉身向後轉了過去,那男子的臉,已經近在咫尺了。
那男子的雙手分別握住了我的兩個手腕,瞪著我說道:“須利燕鶯,你馬上給我回複正常。”
我又驚又怕,使勁掙紮著:“你……你放開我!你怎麼知道我以前的名字呢?”頓了一頓,我又說道:“我現在叫什麼,你知道嗎?”
可是那男子的手捏的好生用力,我的掙紮,根本就沒有絲毫掙脫,他隻是含怒看著我沉聲說道:“容方燕鶯!你可以跟我開玩笑,但是不要過火。我能容忍你的限度,是非常低的。”
我有些嗚咽地說道:“你……你到底是誰啊,我真的不認得。”
那男子臉色蒼白,似乎體力不濟的樣子,但是他的力氣一直用到了我的骨頭裏,直似要把我的腕骨也捏碎似的:“不許哭!你現在好好地跟我說,你還認識我。”
我嗚咽著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說,我認識你。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你欺辱我!”
那男子的手卻忽然鬆開了,他蒼白著臉色微微喘息,過了許久,很是平靜地對我說:“你有什麼詭計,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亦平靜下來,與那男子保持了一段距離,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那男子提高了聲音說道:“我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我伸手輕輕按著眼角的傷口,從眼角直到鬢發裏,火辣辣的疼。傷口雖然是擦著皮膚劃開,然而劃破的這一片剛好都是皮與骨十分接近的地方,所以傷口不深,卻也已經及骨。
我忽然想到了那條蛇,感覺,它好像是我的替死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