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大紅色的鬥篷,帽子上,衣襟上,盡皆鑲著雪白的狐裘。鬥篷中間是兩個鑲著狐裘的袖口,還有一隻純白色的狐裘手套,包在鬥篷裏麵。
我輕輕地撫摸著這件鬥篷,衣料顏色鮮豔,觸手光滑,像極了我的那一身嫁衣,但鬥篷所用的,並不是我送給芸妃的布料。我的嫁妝箱子裏,並沒有這樣的布料,而那通身所繡的梅花,更不是大迎織造的手筆。而那些狐裘卻顯然是我帶來的,顏色質地,都是大迎宮中最好的狐裘。
鬥篷的針腳十分細密,看不出多少人工縫製的痕跡,倒像是渾然天成的一件衣裳。徐阿姆在大迎宮中是以手巧而出名的,可是這件衣裳的做工,卻是連徐阿姆也不及的。
我深深喜歡上了這件鬥篷,並且開始期待明天能夠下雪。
十一月初三,清晨睜開眼睛,窗外果然是一片耀眼的雪光。我喜滋滋地拿出了那件鬥篷穿上,隻說是陪嫁的衣物,引得眾人連連讚賞。
酈國宮女皆說道,這樣的鬥篷是酈國貴族女子中最常見的款式,隻是即便是在宮中的妃嬪穿的鬥篷裏,也沒有見過這樣好的狐裘,這樣精致的繡花。
一個酈國的宮女笑著說道:“公主身上繡的梅花極好,是重瓣梅花呢。細看好像是紫蒂白照水。聽說是極難一見的名種,宮中的梅園裏似乎也隻有一棵,婢子們卻沒有見過。公主,這樣的梅花大迎有很多嗎?”
大迎梅花是有的,全部都隻叫做梅花。我可不知道梅花還有單瓣重瓣的分別,更不知道什麼叫做紫蒂白照水,隻是為了隱瞞衣服的來曆,我隻得說道:“是啊,大迎有這樣的梅花,不過不叫紫蒂白照水罷了。”
那宮女嘖嘖稱奇,說道:“說不定梅園的梅花,也沒有公主見過的好了。”
我忍著肚子裏的好笑,問道:“梅園裏都有什麼品類的梅花?”
那宮女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說道:“婢子也沒有見過。不過聽說白梅有徽州白玉蝶、吳陽玉蝶、玉台照水、紫蒂白照水等品類,粉梅有磨山小梅、日寒紅,大紅色有骨裏紅、舞朱砂、骨紅照水、千台朱砂、等名種,黃色的是曹王黃香,還有灑金的杏梅,還有幾株金錢綠萼梅。”
我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裏,簡直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沒想到一個梅花,還有這麼多的種類,這麼多的顏色,還有這麼多好聽的名字。
若是讓我來說,我隻說得出長兵器有戈矛槍棍棒,杵杆杖鏟耙,斧鉞戟鉤叉。若是讓我往細分辨,我也隻能分辨得出箭有三叉箭、大習箭、鑿頭箭、飛鳧箭、飛虻箭、無扣箭、沒羽箭、烏龍鐵脊箭、月牙箭和鳳羽箭等等品類,至於這個宮女說的這許多梅花,在我眼裏從來都隻有一種。
那宮女察言辨色,微笑說道:“公主也喜歡梅花嗎?沒有關係,婢子今天就去摘幾支回來,雖然不是梅園的名種,也是十分好看的。”
我笑著道了謝,心裏卻在盤算這怎樣去看看梅園的花。隨口問了梅園的所在,我心裏打定主意,這兩日便找個機會去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