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說我強詞奪理,難道你的理,就是理嗎?”她坐直了身體看著他,因為在馬背上,差距倒不是很大,不過還是比他矮了幾分。
不過,她的身形矮了,氣勢可沒有矮下去,甚至更加的淩人,“我倒是想問問,遇到了天災,不是想著怎麼救災,而是想要屠城殺人,這是什麼樣的朝廷,什麼樣的正義,什麼樣的天理?”
被問的有些赧然,雖然說,這並不是他下的命令,不是他的錯,可是畢竟是朝廷的命令,他也有些掛不住了。
“就算朝廷的決斷有誤,也不能因此而斷論朝廷是不對的,如果人人都這樣,天下何以得安?是人都會有犯錯的時候,難道朝廷就不會犯錯嗎?”他其實說這些的話的時候,自己心裏也是站不住腳的。
就算政論上,有時候會有偏差,可是這件事不一樣。
這件事根本就是一開始很多人都不讚成的,偏偏皇上一意孤行。
如果一個政策的推行,產生了各種弊病,是錯誤的決斷,那還可以理解,可是這分明就是不對的事,卻還要執行。
但是如今,他是代表著朝廷來征戰來了,自然是不能說朝廷的不是。
“好!朝廷在決斷上有偶爾的失誤,也會次次都有失誤,葉氏滿門,當真是通敵叛國嗎?赫連將軍,你的哥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嗎?”她忽然說道。
赫連祖一驚,整個人都愣住了。
他帶的人離他們還有段距離,自然聽不到他們所說的話,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靜靜的風吹過,他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她……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要提起葉家,這在天朝幾乎是沒人會去提起的忌諱,當年忠勇的大將軍,突然成了叛國賊,這件事不但說起來有疑點,更讓人覺得恥辱。
“你……究竟是什麼人?”遲疑了一會兒,他慢慢的開口。
驅使馬匹,鸞音往前了一些,靠近他,“赫連將軍,你帶著大軍前來,可有必勝的把握?”
“自然!”雖然看著她的眼神有幾分探究,但是對於行軍打仗,還是很有信心的。
鸞音點了點頭,“好!那如果讓將軍領兵對抗昔日的葉家軍,又如何?”
她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葉家,讓赫連祖不得不提防起來,“你究竟跟葉家什麼關係?”
“如果還有可能,赫連將軍可希望尋回你的哥哥,與哥哥重逢?”她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問道。
“如果你隻是想故弄玄虛,很抱歉,我對你說的話都沒有興趣,如果你代表安陽王隻是來說這些無關痛癢的話,那麼我們也沒什麼好談的,隻能直接開戰了!”赫連祖說,“當然,這並非我所樂意看見的,到時候,遭殃的都是城裏的百姓,還有無辜的將士!”
說完,他調轉馬頭居然準備走了,這也就是和談崩了?!
“赫連將軍請留步!”鸞音忽然開口,然後衝著他說,“赫連將軍,可識得此物!”
說著,伸出手來,緩慢的伸展開,掌心裏靜靜躺著一枚令牌。
隻是看了一眼,赫連祖大驚,“這是……”
“這絕非是假的,我可以向將軍保證,也絕對能調的動能調動的隊伍,不妨坦白的說,赫連將軍以為自己大軍壓進勝券在握,同樣的,在你們的外圍,也有這些軍隊在壓進,那麼你還以為,一定是穩操勝算嗎?”她並沒有威脅的意思,眼神也不是殺氣騰騰。
她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赫連祖沉默了一會兒,再次提起了方才的那個問題,“你究竟是誰。”
“你可以把我當成葉家的人,也可以當成葉家的一縷孤魂,我來不僅是為了天下蒼生,更是為了葉家滿門的冤魂。”她聲音帶著幾分蒼涼,“如果赫連將軍還有一點辨是非的能力,就當知曉,當年葉家的案子,分明是疑點重重,葉老將軍含冤受屈,全是因為當今的聖上!”
“不可能!”赫連祖脫口而出,“當時葉大小姐乃是雲陽王妃,怎麼可能……”
“那昔日的雲陽王妃何在?”她澀澀的笑,反問道。
“……”一時語塞。
“該死的死了,該拿到的東西拿到了,如今成王敗寇,就是如此。古來一將功成萬骨枯,也許有這一切,也是正常的,可是為了一己之私,冤枉一個為朝廷征戰了一輩子的老人,親手害死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這樣的君王,也要忠於他嗎?”或許因為說的都是自己的事,說到最後,幾乎有些悲憤。
她的情緒可能感染了赫連祖,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好,“你……”
深吸一口氣,穩定自己的情緒,她說,“該說的,我都說了,至於何去何從,還請將軍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