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拍了拍宋南成的肩膀。
扭頭看了眼自己的臂膀,宋南成咬了咬牙,不再勸說,一言不發,沉著臉大步的走了。
看著他疾步如風,鸞音在心底微微一聲歎息,看來,宋弈晟主意已定,是任何人都勸說不了的了。
一整天,安陽王府裏麵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
打包的打包,遣散的遣散,早就沒有多少人要留下來了,這安陽王府,留幾個守門的家仆,其他的,幾乎都不需要了。
正在收拾東西,忽然見柳兒行色匆匆的跑來,一推開門,一臉緊張的說,“夫人,不好了!宮裏來人接你了!”
她那大驚失色的樣子,讓鸞音怔了怔,“你說什麼?”
“宮裏來了人接您,說是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您即刻就得進宮!”柳兒簡短的說,“來接您的人,就在外麵候著呢!”
才回來沒兩日,玉娉婷又這麼急急的召她入宮,是為什麼?更何況,馬上就快去江南了,她不是不知,這個當口傳她,心頭驀然一驚――
想了下,她問道,“王爺呢?”
“王爺讓我來告訴您,千萬別出去,他來打發!”柳兒就是特意來說這個的。
他打發?他如何打發,把人轟走麼?
心裏怎麼能放心,放下手裏的東西,整理了下衣衫和發髻,然後對柳兒道,“走,我們去看看!”
“夫人,可是王爺吩咐過……”柳兒還沒說完,卻見她已經大步走了出來。
沒法子,隻得跟了上去。
到前廳廊道,還沒進去,就聽到宋弈晟咳嗽的聲音,“內子受了寒涼生了病,恐會傳染皇後娘娘。娘娘的美意心領了,勞煩回去傳一聲話!”
鸞音心道,他怎知自己生病了?
早上被那冷風吹了以後,一直就頭痛,身體還隱隱有些發熱,想著不是什麼大問題,怕他擔心,所以就沒有告訴他。
不待細思,就聽到一個略為尖銳的聲音道,“那可不行,皇後娘娘說了,她有要緊的事兒,無論如何,要將安陽王府的小魚姑娘給接去,再者說來,宮中有極好的太醫,也能診治一番不是?”
看來,對方是奉了死命而來,一定要把她帶走了。
雙手垂握在身側,緊緊的攥緊,心裏有一股痛意泛濫開來。
很明顯,這個時候宣她入宮,隻有一個目的――人質!
她曾經做過最壞的打算,就是宋弈晟去江南的時候,自己可能要留下來做人質,結果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
不由苦笑,該笑自己算的太準,還是笑自己太了解宋欽君?
就算這樣一個垂危之人,他依然不放心,一定要讓他死在外麵,對外放言,卻是讓宋弈晟安心去江南養病,賑災一事,會有人從旁協助。
多麼可笑,既然有人從旁協助,為何一定要讓他下江南,這分明就是做好了他必死的準備。
“雖說公公說的也沒錯,但內子病的較重,躺在內室無法起身,隻怕實在入不得宮,所以,公公還是回去回話吧!”宋弈晟再次拒絕。
他是一定要將自己留下來的。
可卻聽到那公公一聲冷笑,“就算起不得身也不怕,皇後娘娘早有準備,奴才等帶了擔架來,如果夫人起不了身,那就抬進宮裏去!”
呼吸一滯,這是讓她死也一定要死進宮啊!
也是,宋欽君這麼的不放心,一定要牽製宋弈晟,那就必須把她扣留下來做人質。
“放肆!你們這是強行擄人嗎?當我……當我安陽王府好欺嗎?”宋弈晟大約是因為情緒激動,劇烈的咳嗽起來。
鸞音略略掀開簾子縫隙往裏看了一眼,卻見廳內站著的太監一臉的輕蔑和不屑,那眼神明顯寫滿了,就是欺你,如何?
真是狗仗人勢的奴才!
想堂堂一個安陽王,居然要受此等小人的氣,也卻是心中發寒,若是宋弈晟能活著離開京都,活著輾轉去北漠,或許也是一件好事。
深吸一口氣,掀開簾子,她走了出去,卷進一股冷風,霎時,所有的人都往她這裏看過來。
宋弈晟臉上明顯一變,快步走來,“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不要起身的麼?”
“看來,夫人的病,也並非那麼嚴重!”那太監冷笑,就好像戳穿了他們的謊言一般。
鸞音笑了笑,輕輕握了下宋弈晟的手,然後看向那太監,“這位公公的意思,好像妾身沒有病的很重,您很是失望?難道皇後娘娘交代你,一定要抬著妾身的屍體進宮?”
頓時,那太監臉色大變,“沒有,皇後娘娘怎麼可能這麼吩咐!”
“那就是了!”她笑意更深了,“我想也是!想我雖然不才,平日裏與皇後娘娘也算是手帕交,常來常往的,皇後娘娘怎會如此做想,進了宮,我可得好好的問一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