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有德沒來及和小秋一起吃麵,也沒來及聽他唱歌便離開了D市。幾天之後便是文森特的年度答謝會,德強公司當然在請柬之列,趙楓本想隨便派人來,但小秋給陳小雲打電話邀請,他隻好陪著老婆來了。除了邀請專業演藝人員,文森特公司的員工也有才藝表演,小秋的唱歌是節目之一。陳小雲一邊興奮地拍巴掌,一邊湊到老公耳邊說:“你還記不記得那年你們公司讚助的演唱會上韓語秋唱歌,完全明星範兒!”趙楓隻管假裝沒聽見。
小秋唱完歌找到趙楓和陳小雲的座位,視趙楓不存在一般和陳小雲熱烈聊天,他其實是很惡趣味地欺負趙楓當著陳小雲不敢發飆,故意在趙楓眼前晃蕩。趙楓心裏煩躁找借口想走,陳小雲神秘兮兮地趴在他耳邊說:“人家韓語秋說給咱安排了,別駁了人家心意。”趙楓才看不上那些獎品,但他知道自己如果非走不可在陳小雲看來就屬於沒風度沒禮貌,說不定還會因此跟自己生氣,便嘁了一聲心想女人就是愛占小便宜,耐著性子陪到抽完獎。
小秋其實也一樣看著趙楓心煩,借著有陳小雲在中間緩和,他盡量跟趙楓多接觸,他們倆雖然互看生厭,但吐啊吐啊就不吐了,煩著煩著也就不煩了。這是老趙的希望,他盡力而為。他沒有什麼能回報老趙的,除了自己過好日子,不讓他操心之外,也就是盡量和趙楓和平相處了。於是在趙楓和陳小雲告別時,他邀請兩人去家裏做客,趙楓根本來不及拒絕陳小雲便快樂地答應了。小秋知道陳小雲回去後肯定會給老趙說,老趙肯定會很高興,於是他也覺得挺高興的。
陳小雲看到張烈整體瘦了一圈,好奇地問:“你減肥?”她沒想到生病或其他不好的事情是因為張烈的精神和臉色看起來都不錯。
趙楓翻了個白眼無奈地對她解釋:“他出車禍了。”
一聽此言陳小雲連聲說對不起,心想既然能消瘦這麼多,估計是挺嚴重的車禍,便抱怨趙楓:“你怎麼沒跟我說?”
趙楓心想這關我什麼事我幹嘛要跟你說,但他當然不敢真的跟自己老婆這麼說。小秋解釋到:“去年十月的事情,他知道的時候,已經基本好了。”
“那你也應該跟我說一下啊,我不是跟你說了,你在D市要盡量幫助韓語秋嘛。”陳小雲依然對自己老公表示不滿。
小秋很納悶望了一眼趙楓,很奇怪他怎麼知道張烈出車禍,趙有德當然不會告訴他,這是他發現那輛掛在德強名下的車做報廢處理時知道的,如今他學習處理公司業務,這類瑣事都要經他之手。
張烈進廚房做飯,小秋輕聲跟陳小雲講述車禍的細節,他向陳小雲描述自己那時天崩地裂的恐懼、手足無措的慌亂、撕心裂肺的痛楚,聽得陳小雲淚眼朦朧。然後小秋又講起偶遇原宿舍李銳思的事情,他說:“李銳思正兒八經給我鞠躬道歉,他說宿舍裏幾個人畢業前說好了,無論誰有機會遇到我,都代表宿舍正式向我道歉。當時那一霎,我真是覺得天高雲淡身輕如燕快要飛上天了。在他們班和在咱們班的那兩年,是我人生最黑暗的兩年,幸好還有幾個象你一樣有正義感同情心的好人,我才挺過來。我想著我經受的挫折夠多了,沒想到烈哥還出這麼個事,老天爺真是沒完沒了!小雲,我特別羨慕你們倆,羨慕你們什麼都順順利利。”
於是陳小雲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啦噴湧而出,她不好意思地抹著眼睛去洗手間,然後趙楓和小秋兩人大眼瞪小眼,眼中有話,嘴裏無言。小秋心說我借著你老婆在場這麼向你示弱,你日子過得這麼幸福美滿要什麼有什麼想什麼是什麼怎麼總那麼心胸狹隘小肚雞腸,趙楓心說你就再裝可憐我也不可能跟你握手言歡,我能做到眼見心不煩已經夠仁厚了你還指著我跟你在小雲麵前稱兄道弟熱情相擁?
兩人瞪了一會,小秋先收回目光,心想自己今天真是無聊,看來從這方麵想討老趙歡心是死路一條。他發現趙楓還在瞪著自己,心想還有完沒完啊眼睛不酸啊?仔細一看趙楓在看向自己身後,便扭過頭,看到張烈靠著廚房門站著。
“飯好了?”他微笑著問。
“馬上好,過來擺桌子吧。”張烈的聲音特別溫柔。
張烈開了一瓶不錯的紅酒,餐桌上當然要說輕鬆話題佐酒下菜。小秋問陳小雲:“你們什麼時候要孩子?”
陳小雲甜蜜蜜地看了趙楓一眼說:“我們想過幾年真正的二人世界再要孩子,今年過完年我們就搬出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