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
小知翌十分的漠然,神色不變的盯著藍,然後如所有天真的孩子般笑了笑,“叔叔,
你現在這幅吃驚的樣子,是覺得我答應的太過輕鬆了麼?”
“看你這幾月對那個孩子的態度,還以為要費好大一番力氣才能夠勸服你……”藍看
了看在樓梯口處那個睜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緊咬下唇的男孩,收回視線似有深意道,“難不成
是我理解錯了,你對他比對你那個弟弟更加的無所謂。”
“叔叔。”小知翌眨了眨眼,平靜道,“我能從你眼睛裏看見某些倒影哦,不過——
”話鋒一轉,小知翌淡淡道,“他確實是一個可愛的孩子,但是……從小我就知道什麼才是
最重要的。”
雖說那麼一句話從對方一個五歲的孩子裏說出來,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然而藍
看了
看那個已經消失掉的人影,搖了搖頭道,“我們的程公子可真是冷漠啊!”還有一句話沒說
出來的是“既然知道對方是個拖累,何必一開始招惹人家呢”。歎了口氣,藍站起身子,居
高臨下卻沒有一絲不敬的意思在裏麵,說到底這個就算有了記憶傳承的程家少爺也不過是一
個五歲大的孩子,沒有經曆過什麼的他,最初碰到那個同齡的男孩也是歡喜的吧,把他送到
組織裏去也不是不存在保護對方的心思的吧,畢竟死而複生這種醫學奇跡也是有不少專家感
興趣的呢。
……
小白也蜷縮著身子,躺在病床上瑟瑟發抖,有些東西他不明白,唯一明白的就是那個
和哥哥一樣溫柔的男孩一點都不在乎他,明明對方笑的那麼好看,他現在幼小的心靈隻覺得
一陣一陣的發寒。
“小也,怎麼窩在被子裏?”小知翌扯了扯被子,怎麼也想不到對方有那麼大的力氣,
索性用足了勁,一下子拉開那一床被子,露出一個溫柔繾綣的笑,“你不想知道自家哥哥的
情況了嗎?”
而他看見的卻是一雙泛紅的眼睛,精致的五官,漂亮的麵容上有著倔強的神色,就像
一隻被拋棄的小獸,明明受傷了卻隱忍著不吭聲,然後小知翌發現他剛剛想說的話就那樣卡
在喉嚨裏怎麼也說不出來了,最後隻有一句故作不知的詢問,“怎麼哭了?”
“我……你……”小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隻有冷下了臉,比一開始與小知翌見到還
要冰冷有戒心,“我哥哥呢,我要見他……”
“好!”小知翌捏在手裏的照片不自覺的褶皺了,想來連手的主人也沒發現他用了多
大的勁,隻不過是淡淡的應了一聲,“我明天帶你去見他。”
小白也一直不吭聲,聽到對方的話也不過是撇開頭,算是知道了。
然後整整一個下午這兩人就沒再說過一句話,冷冰冰的醫院,冷冰冰的氣氛,不歡而
散。
可是第二天小知翌來的時候,得到的卻是那個男孩半夜高燒不退,最後不治身亡的消
息,而他隻是漠然的“嗯”了聲,就離開了,從此再未提起過一句。明明疑點重重,連屍體
也沒有一具,他就那樣默認了,將這段往事成封,避忌不談。
藍也一直以為小知翌看開了,然而對方越來越冷漠的性子卻是從那個時候藏了起來,
變得虛偽,他早在一年後告訴過小知翌對方沒有死,隻是當夜情況有變離開了,得到的卻是
對方漫不經心的一個掃視,然後藍明白了,這件事終是在程知翌心裏刻下了一道傷。他不知
道如果小知翌帶小白也見過他的哥哥後再離開,也許小知翌就不會變得這樣冷漠了,所謂承
諾不過如此。
白也的記憶在那個夜裏斷掉了,高燒不退導致的選擇性失憶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後來他就進了一個弱肉強食的組織,一年後得到了一條所謂身份象征的銀白色手鏈,再後來
的經曆他也就知道了。
白也沉沉浮浮的,卻也聽到了現實世界裏,那個一直欺騙他的溫柔淺笑的男人與另一
個聲音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