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春,太子弱冠之年。
陽春三月。正是春花燦爛好時光。行弱冠禮後,太子司徒明日,納了第一個妃子——當朝宰相的千金,柳月。
太子大婚當日,宮中紅燈盞盞連結,人人喜上眉梢。宮人裏裏外外,忙忙碌碌。
司徒明日一身大紅喜色錦袍,在東宮裏還是如往常一樣呼喚:“七夕呢,快把七夕叫來!”
七夕被宮人慌裏慌張的找來。又長高了一點點的她,仍然不到太子的肩頭。
司徒明日一見到她便喊:“七夕,快過來,本宮的發冠鬆了些,你快幫本宮再盤一下。”然後坐下,等她過來。
她連忙過去,拆開他的發髻,執起白玉梳,撩起他如墨青絲,仔細重新梳了一遍,再用玉冠束好。
龍眉飛揚,鳳目燦爛如炬,高鼻如斧削,薄唇堅毅。此刻一身大紅錦袍,襯著他俊美麵孔,越發的英俊無雙。這樣的太子,讓周圍的宮女們雙頰飛紅。
七夕望著眉心微悅,目光熠熠的太子殿下,微微發愣。這樣的太子,跟往常不一樣了,讓她的心裏有些微的惶恐。
見梳好了發髻,司徒明日起身,被宮人擁了出去。
七夕執著白玉梳,還愣怔在那裏。滿殿喜慶的顏色,盡是陌生的氣息。這個東宮,她呆了五年,第一次感覺這樣的陌生。
殿外喧鬧繁華,她獨自立在那裏,看宮人忙裏忙外,恍惚出神。
太子洞房之夜。
兩位新人入住新殿。第一次,七夕沒有服侍太子入夜。呆站在外殿裏,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她的職責就是服侍太子,如今太子不用她服侍了,她倒沒有什麼事可以幹了。
她默然地坐在殿門口,蹙著纖長的眉,仰首望著滿天星鬥發呆。
暗夜寂長,她心裏空空的,卻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覺。
終是忍不住這種莫名情愫的煩擾,她落寞地走出殿外,恍然間不知道走了多遠,竟走入平日裏不常去的偏僻之處,隱隱聽見一陣清雅的低唱,她便自然好奇地隨著那聲音走了過去。
拐過一個小徑,是一個極僻靜冷清的宮殿。
殿外院落裏,月光灑下一地清輝。一個素衣女子,站在院中,低吟淺唱,長袖輕揮,翩翩舞著。
女子的年紀明顯不輕了,但身段依舊窈窕,在月下起舞,優美如月宮仙子。
七夕癡迷地望著她優美舞姿,隻覺自己的心也隨著她飛揚的舞步輕輕舞動起來,心頭頓覺舒暢安寧,竟然忘了所有煩惱的事情,隻沉浸在這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中。
那女子見院中來了外人,輕瞥了一眼,也沒在意,依舊舞著,唱著,直至曲罷舞畢,才收袖斂衣,凝視著七夕,見她一身宮女打扮,便淡然問道:“你是哪宮的宮女,深夜怎麼會來這種地方?”